因為身子的緣故,沈琦芸……
因為身子的緣故,沈琦芸很少出門。
她如今可以隨意走動,但卻沒有如以前所想那般,天天都在外頭轉悠。平時是能不動就不動,這一天,溫煦相邀,二人一起出城去看梅花。
正值冬日,梅花開得很豔,沈琦芸以前少見這樣的美色,嚴韶羽對她是挺好的,但他很忙,三五天不見人影是常事。他自己都忙得腳不沾地,哪兒有空帶沈琦芸出門?
兩人穿梭在梅林間,溫煦處處護著她。
走了半日,沈琦芸疲累之餘,也挺暢快的。趙王妃念著她有身孕,臨出府前,特意命人給她備了午膳。
兩人在山頂用膳,沈琦芸身下墊著厚厚的披風,半日過去,飯菜已經微溫。溫煦伸手摸到,道:“我燒點火熱一下。”
“不用那麼麻煩。”沈琦芸話音落下,那邊溫煦已經堆了大捧柴火。
“不麻煩,這麼冷的天,坐在火堆旁比較暖。”轉瞬間,溫煦已經點好了一堆火,他將飯菜一一擺在邊上,感慨道:“我小時候上山乾活,經常沒有飯吃,我就點上一堆柴火,找些板栗放在裡麵烤,那時候老覺得吃不飽,又覺得板栗很香……我後來也點火烤過板栗,已經再也沒有了那樣的香氣。我也好像沒那麼喜歡吃了!”
沈琦芸隨意聽著,好奇問:“你家人真不管你?”
“不管的。”溫煦回過神來:“先前我在趙地過得不錯,我兩個哥哥和姐姐找上門,想要讓我奉養父親,從那時候起,我每月給他們一兩銀子。”
說到這裡,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你來說,一兩銀子可能很少,但對於鄉下人來說已經很多了,他們辛辛苦苦種一年的地攏共才賺二三兩銀子,這還得遇上豐年,如果老天爺不賞臉,不拉饑荒就不錯了。有了這一兩銀子,他們一大家子每人分一點,不乾活也能勉強度日。”
沈琦芸將饅頭片串在了樹枝上烤,隨口道:“一兩銀子對我來說也很多,我小時候……過得挺艱難的。沈家人對我不好,活有得乾,飯沒得吃,還經常拿我泄憤。說實話,能活到今天那是老天爺不收我,否則,我早就死了。”
小時候的沈琦芸確實很苦,幾次生病都是生生熬過來的。若是熬不過,那就真的隻能去死。
溫煦啞然:“對不住,勾起你傷心事了。”
“不要緊。”沈琦芸笑了笑:“那些在我看來總覺得像是上輩子似的。反正,那些人再也占不了我的便宜,我不會給他們任何好處。如果他們以後找上你,你也彆搭理。”
溫煦一愣,很快麵紅耳赤:“您如今貴為郡主,他們不敢的。”
聽到這話,沈琦芸想到了沈家人,譏諷道:“沈糧那膽子敢捅天,平時好吃懶做,專門想著撿便宜的銀子花。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天上掉餡餅的事,大部分都要我給他兜底。我做丫鬟時賺的所有銀子,都被他給拿去賠給彆人了。”
沈家欠了沈琦芸的,她心裡一直都記著呢。現在沒動手找沈家的麻煩,是怕太明顯惹人懷疑。
反正,報仇是一定要的,但絕對不會搭上自己。
溫煦眼中滿是憐惜:“您受苦了。”
“彆人都想回到過去,我是不想再回到從前的日子了。”沈琦芸將烤好的饅頭片遞給他:“這人活著,就得經曆各種各樣的事。沈家人刻薄,讓我知道凡事都隻能靠自己,任何人都靠不住……”
聽到這話,溫煦衝動地接話道:“你可以靠我!”
話出口,他就後悔了,滿臉的不自在,也不敢看沈琦芸神情。
沈琦芸願意見他第三次,其實心裡已經有了嫁給他的意思,主要是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孩子等不起。
溫煦本就不好意思表明心跡,如今話都說出來了,再收回去的話,他不知道自己何時才敢重新提起此事,偷瞄了一眼沈琦芸神情,見她不像是生氣的樣子,一咬牙,道:“我會照顧你,不會讓你難受,也不會委屈你,更不會強迫你……”
沈琦芸忍不住笑了出來:“我們兩人沒見幾麵,你都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現在說這些話未免太早了。”
這麼說吧,沈琦芸對他的了解是從趙王的口中,還有從溫煦的那些同僚口中問出他的脾性的。問話的是趙王,基本不存在被欺騙的可能。
但溫煦不同,他沒地方去打聽沈琦芸這個郡主的脾氣和習慣,隻憑著這三次見麵,說這些話實在太草率了。
溫煦低下頭:“那我以後也說。”
沈琦芸又笑了,兩人吃完了饅頭片,正準備下山,忽然就看到周氏從梅林竄了出來。
這人果然不經念叨,剛剛才說起沈家人,此時就出現了。
周氏眼圈通紅,整個人憔悴不堪,頭發也挺淩亂的,看起來像是好幾天沒睡。她懷中抱著一個破舊的繈褓,看到了沈琦芸後,急忙衝上前跪下:“郡主,您快救救沈糧吧!”
溫煦皺了皺眉,站在了最前:“把話說清楚。沈糧又闖了什麼禍?”
算算時間,他好像隻能勉強下地。
周氏不回答,隻嗚嗚地哭。
沈琦芸漠然看著,問:“要多少銀子?”
“三百兩。”周氏說這話時很是心虛,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當然,身為郡主的沈琦芸是一定拿得出來的,隻看她願不願意。
而沈琦芸當然是不願意的。
做了郡主之後,哪怕皇上賞了不少東西,可那些東西是不能拿出去當的,趙王夫妻給的月銀不多,但不是他們虧待了沈琦芸,而是沈琦芸買東西所有的賬目都交給王府的賬房先生拿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