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琦芸今兒還就不跪了。
她身懷有孕,中了那樣的藥。完全可以落胎保命,一輩子那麼長,隻要好好養身子,孩子肯定還會有的。結果呢,就因為老王妃的那碗絕子湯,她隻有這一個孩子,弄得她進退兩難。
想到那些不得安眠的日子,沈琦芸恨不能直接將茶碗直接蓋在老王妃頭上,怎麼可能還會跪她?
跪是不可能跪的,這茶愛喝不喝。
無論對這門婚事有多不滿,麵上還是得歡天喜地。安王輕咳一聲:“母妃,她情形不同,不能按常理來論,您就彆為難了。”
老王妃:“……”
她倒是想為難呢,為難得著嗎?
與其說安王在和稀泥,不如說是在給她遞梯子,她若是不順著下來,一會兒沒法收場。
她沉默良久,到底伸手接過了茶杯,用唇沾了沾茶杯算是喝過了,隨即又道:“你哪怕貴為郡主,可曾經是丫鬟,彎下去的骨頭沒那麼容易硬回來,都說送禮要送到人的心坎上。曾經王爺的奶嬤嬤的女兒最是知曉皇家規矩,我將她送給你,你肯定用得上。”
緊接著,月嬤嬤站了出來。
這位也是老熟人了,沈琦芸再蠢也知道,老王妃這就是在故意給她添堵。
嚴韶羽想要開口,沈琦芸抬手摁住了他,道:“彆人我不知道,這位嘛,曾經還想教訓我來著,最是不知尊卑。”她振振有詞:“祖母,不是出身好規矩就一定好的,她不行。不過,我今兒看到了她,就想起曾經在她手底下受到的那些委屈,忍不住就想教教她規矩。”
她揚聲吩咐:“孔嬤嬤,將她帶下去掌嘴十下。”
老王妃又驚又怒,萬萬沒想到沈琦芸身為晚輩,竟然這般跋扈,她驚聲道:“你敢!”
沈琦芸自從得知要嫁進來,就打定主意不再委曲求全。她越是忍讓,這些人越是得寸進尺,她才不要變成任人欺壓的小可憐。再有,她腹中還有孩子,想要護住孩子,她自身就得強硬。當即肅然道:“皇上賜婚,我是安王府正經的兒媳,教訓一個下人而已,有什麼不敢的?”
孔嬤嬤是趙王妃給的陪嫁,以沈琦芸之命是從,雖覺得有些不妥當,但主子已經吩咐,她也隻能照辦。
月嬤嬤被拖了下去。
老王妃忍不住看向身側的安王,質問:“你就讓她這般胡為?”
安王不看她,道:“母妃年紀大了,該頤養天年,府裡的事情有我們呢。”你少操心。
老王妃氣得夠嗆,霍然起身,一拂袖想要立刻就走。
沈琦芸出聲:“祖母,您是不喜歡我這個兒媳麼?若是皇上知道,大抵要多想的。”
聽到這話,老王妃跨出的腳步生生頓住,恨恨坐了回去。
安王妃不太喜歡沈琦芸,所有和她搶兒子的女人她都不喜歡,哪怕欣賞沈琦芸敢和胡人拚命的膽氣,不代表她就願意讓這個的姑娘做兒媳。
這麼說吧,側妃和正妃不同。
沒有娘家的側妃可以廢,可以病逝,嚴韶羽可以有很多女人,側妃隻是其中之一。但正妃隻有一個,且皇上金口賜婚,這輩子都換不了人選。當然,正妃也可以病逝……但上了皇家玉牒的正妃,生病了就有太醫診治,死因但凡有一絲疑點,一定會有人查看水落石出。尤其趙王府為了促成這門婚事付出了大代價,一定不會坐視自己的女兒被她害死。
怎麼看,安王妃都隻能捏著鼻子認了這個不喜歡的兒媳,這份憋屈,讓她愈發不喜沈琦芸。
沈琦芸先給王爺敬茶,安王沒有為難她,還給了兩張房契做見麵禮。這應該是提前打聽過沈琦芸的喜好,知道她喜歡鋪子後特意選的禮物。
“多謝父王。”
沈琦芸又給安王妃敬茶,同樣沒有跪。
安王妃看到男人送的禮物,饒是知道他是為了不落人口舌,心頭也還是忍不住發酸,男人都沒讓沈琦芸跪下,她也沒立場挑禮,接過茶杯:“日後好好的。”
她送的是一套首飾。
當著人前,她一點都沒為難沈琦芸。
接下來是嚴韶羽的那些庶弟,一個個大概是怕被大哥收拾,都挺乖覺的。
無憂郡主就沒出現,理由都是現成的,她身子重,昨日太過疲累,有些動了胎氣,得好好養著。
昨晚上還有力氣瞪沈琦芸呢,她應該是不想看到嚴韶羽娶妻。
茶敬完了,安王很快離開,屋中眾人立刻作鳥獸散。安王妃沒有留二人,兩人出門時,剛好走在老王妃後頭。
老王妃今兒被氣得夠嗆,本來她可以率先走在前頭,隻當新婚夫妻不存在就是,可走了幾步後實在氣不過,回頭道:“琦芸,皇家兒媳不是那麼好做的,稍後我就進宮跟太後娘娘嘮一嘮你今兒乾的好事。”
沈琦芸頷首:“我好像也可以去跟她老人家說一說曾經您對我做的那些事。”
老王妃嗤笑:“絕子湯麼?你都有身孕了,這也算罪?還有,事情過去那麼久了,誰能肯定我當初灌給你的就是絕子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