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辭抬起受傷的手替蔣鴿擋了一下,包紮好的傷口有印出了血跡,然而曾經那麼在乎岑辭的杜清雅卻全然不顧了。
我心裡一急,想衝出去,卻見岑辭抬頭看向了我,冷淡的雙眸像是在警告我。
我隻能又退回了門裡,湊著門邊,看著他們三人在樓下爭吵。
杜清雅哭得很傷心,吵得也精疲力儘。
就連隻是朋友的蔣鴿都露出一副不耐煩的表情,像是快忍受不了杜清雅這種情緒化的性子。
可是,岑辭卻忍了一年多,一句怨言都沒有。
最後,杜清雅不知道說了什麼,氣憤的轉身離開了這裡。
岑辭想追,蔣鴿拽著他。
“每回都這樣,你先照顧好你自己可以嗎?”蔣鴿抓著岑辭流血的手。
見狀,我跑了出去,伸出手想握住岑辭的手,卻被岑辭的目光嚇退。
“去醫務室吧。”我指了指醫務室。
蔣鴿唉聲歎氣的,強硬的拽著岑辭,三個人才到了醫務室。
醫務室的校醫看到岑辭,十分著急的跑了上來,動作迅速的替岑辭處理傷口。
“之前學校身體檢查,我不是跟你說過了,你的血型很特殊,千萬不要隨便受傷,要是來個出血量大的傷口,誰來給你輸血救命?你們這些年輕人怎麼就不當回事?”
我一愣,竟然有些聽不懂校醫的話。
但是看校醫的緊張,岑辭的血型應該是非常特殊的,特殊到校醫一見到岑辭都能認出來。
校醫人真正確定了一下傷口情況才放心下來,“你現在這裡躺一會兒。”
蔣鴿起身說去買點水。
校醫離開隔間之後,就剩下了我和岑辭兩個。
我張嘴,對不起三個字差點就脫口而出,但是一想岑辭並不喜歡這三個字,隻能吞回去。
腦海裡都是校醫所謂的特殊血型,岑辭知道自己不可以隨便受傷還去救我。
我的心都攪在了一起,不知道說什麼才能表達對他的抱歉。
在思考語言的時候,突然腦海裡抓住了什麼事情。
岑辭……知道!血型!
人是可以通過血型來判斷血緣關係,岑辭他……早就知道了嗎?
我驚慌的覺得整個隔間都開始窒息。
“我,我給你去拿藥。”我立即起身想逃離。
“想明白了?”岑辭躺在床上,看著落地窗外,語氣不冷不熱,甚至帶著一絲絲自嘲。
我搖頭,“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媽從小特彆害怕我受傷,更不敢讓岑如雄帶我去醫院檢查身體,我就該明白的。逼瘋她的不是岑如雄的小三,而是——我的存在。這要謝謝你媽!”
岑辭冷笑一聲,房間內的溫度迅速下降。
仿佛嗬出一口氣就能瞬間凍住一切,岑辭的目光在我的身側投來,我不敢看他,雙腿卻已經懂得僵硬,邁不開步子。
壓垮人的除了現實之外,還有永遠見不得光的秘密,它讓人備受煎熬,卻又無處可傾訴,最後把人逼近角落,折磨得痛苦不堪。
我咬緊牙關,跑到校醫辦公室要了藥和熱水,然後回到岑辭的床邊。
“吃藥。”
我可以跪下說對不起,可是能改變什麼?
該恨的還是恨著。
與其這樣,還不如像蔣鴿說的那樣,對他好吧。
我全身上下已經沒有可以抵償的東西了,唯有想對他好的心從沒有動搖過。
不過,岑辭未必接受。
岑辭看著平靜的我,想也不想把桌上滾燙的開水揮在了我臉上。
我嚇了一跳,深吸一口氣擦了擦臉上的水,疼痛我早就麻木的習慣了。
然後,跑到隔壁飲水機又倒了一杯溫水。
“剛才太燙了,現在水溫正好,你快吃藥。”
我握著杯子和藥丸的手還在顫抖,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不想眨眼之間就膽戰心驚的落淚。
岑辭接過水,沉默的吞下藥,然後轉過身背對著我閉上了眼睛。
等蔣鴿來了,岑辭也睡著了。
精疲力儘的人不止是我,被那些現實和秘密壓垮的也不止是我,有些人隻是藏得夠深,表麵並沒有一絲一毫的傷口罷了。
岑辭,他真的太累了。
我甚至覺得,他多恨我一點,或許就能替他分擔一點。
不然,我還能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