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春天晚上風不至於很大。不過,他們岍市過來的幾個人都住在西邊,他自然希望沈明亞把這些客人安排在東邊遠離他們的地方。
現在沈明亞是什麼都聽弟弟的,連忙答應著遣了傭人去做。
準備客房期間,屋裡所有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起來。大家心思各異,很多事情都刻意避開來講,所說的也不過是天氣變化還有最近物價的跌漲。沒什麼實質性的內容。
忽然有人開了個頭:“馬上就要結婚了,東西準備得怎麼樣?婚房布置得很漂亮吧?我們過去看看怎麼樣。”
說話的是郭家的一個後輩,十七八歲的年紀,正是愛鬨不怕事的時候。
“多事。”郭父斥責了少年幾句,話鋒一轉和沈明亞說:“說起來我也沒仔細瞧過。你方便帶我們過去看看嗎?”
沈明亞麵露難色。
“還是彆去了。”洛河捋著灰白長須道:“年輕人自個兒要住的地方,我們就彆去打擾了。”
郭父什麼都聽他的,見狀自然不再提這一茬。
屋裡忽然靜默了下來。所有人都不吭聲,沉默地熬著睡前時光。
自從進屋開始,猙獰鬼就晃蕩著在洛河身邊繞來繞去,甚至拿出自個兒的眼珠子在洛河眼前拋著玩。
也不知道洛河是真的沒看見,或者是定力太好了看到個厲鬼玩眼珠都能泰然應對,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表情變化。
猙獰鬼玩了幾分鐘,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全身劇烈抖動起來,然後化成一陣灰煙嗖地下往林琅懷裡快速鑽過去。
竟然是主動投進了焚香鬼鼎裡麵。
對於怕鼎的鬼來說,這舉動非比尋常。林琅心下暗驚,隻和剛才似的靜靜微笑著,半點都不表露出驚詫來。
約莫過了十幾分鐘,客房妥當了。沈明亞讓傭人帶著客人去住下。
“有問題。”林琅湊到夷尋應身邊說。
這個時候沈歐亞也已經把人儘數送出了會客廳,湊到了他們身邊:“你們也發現異常了?”
“對。”林琅壓低聲音:“那個洛河,明顯在打婚房的主意。”所以不用沈歐亞他們開口,他就先製止了彆人想要去婚房的打算。
婚房有什麼?
養鬼之地。
聯係到洛河特意讓郭父來這兒一趟的做法,三人的心裡都提了起來。
——養鬼的難道就是洛河?
這樣的話,一切就都說得通了。猙獰鬼覺得氣味熟悉,是它嗅過養鬼之地的味道。倘若洛河是養鬼人,那麼它覺得味道熟悉很正常。
再者,養鬼人手段非常。猙獰鬼怕被他收了去,寧願進鼎也要避開就說得通了。不知道此人會不會就是之前沈歐亞請來的“高人”。
去問已經忘記了的沈明亞估計是沒有用的。
幸好客房是一人一間。
三人商議後決定下來,沈歐亞負責悄悄留意著洛河所住的客房,林琅與夷尋應一起負責守住沈明亞的婚房。
未免打草驚蛇,他們都守在房間外麵,倘若有誰發現了洛河的異狀,就發出訊號。
此刻已經將近淩晨三點。整幢小樓都靜寂至極,沒有半點走動的跡象。
夷尋應負責守門口。
林琅在隔壁屋子藏匿妥當,認真守好婚房的窗外,機警地留意著四周的一切。
突然,她聽到屋子裡傳來了異響。
這響動非常輕微,仿佛是什麼東西在輕輕摩擦過地麵。因為動手的人動作很小心,在極靜的夜裡依然微不可聞。
如果是平時,林琅就把這件事忽略過去就行,畢竟屋子不是徹底禁入的,房內有人的可能性也有。但現在是半夜,沈明亞不住在這裡,屋內沒任何人在。
林琅暗道不好,忙奪門而出往婚房衝過去。
隻是她剛剛打開門,樓道裡藏匿著的夷尋應已然快速閃身到了婚房門口。他顯然也聽到了那輕微挪動聲,道了聲“不好”,即刻破門而入。
林琅隨後跟去。
她在看到屋內情形後,不由得雙目圓睜。
房裡還算比較整潔。因為他們趕來得很快,所以對方隻來得及挪動了床頭櫃,沒能做其他任何事情。
令她震驚的是空氣中殘留著的幾乎看不到的人形光影。
洛河竟然可以在他們眼前憑空消失!
而且,他這做法,分明和已經死去的孫文武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