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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楚昭做不解狀。
王誌遠笑笑,隻說有位故人今年也是如此壽數便轉了話題,問起楚昭來:“我仿佛聽彆人說起過,你是孤身赴任,怎的……”
“是我不孝,雖做了個芝麻小官,但去歲天寒加之母親故土難離,我便沒舍得讓她隨任。”楚昭說起這話來倒也沒有麵紅耳赤、掩麵拭淚,隻是平靜的麵容、舒緩的語氣,倒叫王誌遠這看多了“熱烈表演”的老狐狸對他的話多了幾分信任,故而安慰道:“若是因自己的麵子叫令慈顛沛流離才是真不孝呢。”
楚昭扯了扯嘴角,半低著頭,說自己這次打出母親五十大壽的名頭,完全是為了緩和與同僚、鄉紳的關係。
“寒窗十數載才換來這一頂烏紗、一身青袍,”楚昭微微一頓,歎口氣接著說,“下官以為自己是當世包公,卻原來也隻是一舍不得高官厚祿的世俗小人罷了。”
王誌遠捋了捋胡須,倒也看不出他信沒信楚昭的話。
“此次邀您去,也隻是擔心憑我的麵子請不來那麼些宗老。我還想在這涇縣待下去,這誤會還是跟各位儘早解開的好。”
王誌遠端起茶杯,提起碗蓋,低下頭,啜了口茶水,微微抬頭,掀起眼皮,透過碗蓋和繚繞的水蒸氣觀察楚昭。
年輕啊,真是年輕,年輕的就像是一杆筆挺的翠竹,現在這杆翠竹說自己不要做頂天立地的竹了,要做地上蜿蜒的藤,他能信麼?要不要信?
王誌遠將茶盞放回桌上,信不信又有什麼關係呢,他是園丁啊,影響了花園的竹子就挖掉,不聽話的藤蔓就剪斷,如此就好了。
“年輕人有誌氣是好事,若都是像我這樣暮鼓晨鐘的老人,大寧百姓如何安居樂業?隻是凡事事緩則圓,你太心急啦,要慢慢來。”王誌遠頓了頓,“按理來說我既已辭官歸隱,便不該再管這些事情。但你求到我跟前了,我便倚老賣老一回。那宴會我去了,幫雙方好好說和說和。為官之道本就在平衡二字,你啊,這是太年輕了!”
“多謝尚書。”
兩人又客套幾句,王誌遠又端起了茶杯,楚昭便識趣的告辭了。
楚昭邁出大門時,迎麵走來一男子,急匆匆闖進正堂,口中還道:“祖父,貓……楚大人?”
楚昭朝男子點了點頭,道:“王公子。”此人便是王子軒了。
王子軒敷衍衝楚昭笑笑,雖還是腳步匆匆朝裡走,但沒說完的話卻不肯說了。
楚昭看了眼王子軒的背影,扭頭離開了。
王子軒一見楚昭已經沒了蹤影,立馬著急忙慌地衝王誌遠求救:“祖父,貓!貓丟了一隻!”
王誌遠淡淡地瞥了王子軒一眼,沒說話。
可王子軒一看王誌遠這樣,更是急得要跳腳:“祖父!您、您怎麼一點兒也不著急啊!?”
“慌什麼慌,一隻貓罷了,值得你如此失態?你的世家風範那裡去了?禮儀呢?”
王子軒被王誌遠一說,勉強壓住心中煩躁,敷衍地向王誌遠行了個晚輩禮,隨即焦灼道:“祖父,我、我隻是怕這貓被人捉住了會影響我們的大事……”
王誌遠眯著眼睛盯著親孫子,問:“大事?什麼大事?”
王子軒咽了咽口水,小聲嘀咕:“就、就是……”他沒能就是個所以然出來,王誌遠砸過來的茶盞已經在他腳邊開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