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是一室的純白,旁邊還有儀器設備滴滴滴的聲音, 不絕於耳。
溫渺忍著身上的不適, 從床上慢慢坐起, 耳邊一陣轟鳴。
潔白的病房內, 光影流動。白皙的手背上還紮著針管,溫渺眨眨眼, 一瞬間竟然分不清今夕何夕。
她半眯起眼睛,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這是
醫院?
車禍之前的那一幕翻江倒海一般朝她襲來,溫渺腦海中絞成一團,她緊緊抱著腦袋, 指尖因為用力過度開始泛白。
想不起來了。
過往所有的一切仿佛走馬觀花一般在腦海中掠過, 然而隻要溫渺一伸出手, 那些過往就仿若幻鏡一般,一點即破。
頭好疼。
溫渺忍不住呻.吟了一聲,沉思間,耳邊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有聲音在門邊響起,剛好靠著溫渺病房一側。
是兩個小護士在說話。
“噯你知道裡邊那人嗎?”
“前段時間車禍送過來的, 怎麼了?”
那場事故不小, 當時坐在前方的司機現在還在icu。
“我當然知道是車禍了。”小護士壓低了聲音, 對同伴說,“我剛剛才知道,新娘子是因為逃婚才會出車禍的。”
裡邊的溫渺緊皺著眉。
新娘子,是她嗎?
門口的小護士聞言, 驚呼了一聲,見身邊的人頻頻望向自己,終於發現不妥,捂著唇道:“你怎麼知道是逃婚的?”
溫渺送來醫院時還穿著婚紗,所以她們自然知道發生車禍的是準備結婚的新娘子,未曾想居然會聽到這麼勁爆的消息。
“你沒發現新娘子在這邊躺了這麼些天,新郎都不曾過來一次嗎?”
“好像是耶。”同伴八卦點頭。
“而且我還聽說,新娘發生車禍的那條路,和當時去婚禮的酒店完全是相反的方向,不是逃婚是什麼?”
“那她這是婚前出軌?”同伴猜測道。
“那倒不一定,聽說是商業聯姻,原本應該是小女兒過去的,結果母親舍不得小女兒過去受苦,就讓大女兒頂替了。我聽說,嫁的那人還是個年近六旬的老頭子,比她爸爸年齡還大。”
“老頭子?”同伴雙眉緊攏,“那不就是賣女求榮?”
“誰知道呢,也許是吧,畢竟是豪門”
話音未落,後麵驀地傳來一個女人尖銳的聲音。
“你們站在這乾什麼?”
溫母才剛上樓,就看見兩個小護士鬼鬼祟祟站在溫渺病房門口,嘀嘀咕咕說著什麼。
“沒,沒什麼。”
小護士相互看了對方一眼,見溫母狠狠地剜著自己,慌忙低下頭,抱著手中的東西急急離開了,隻留溫母一人在那處。
屋裡的溫渺還沒聽到關鍵的信息,就聽見門口突然多了一個女人惱怒的聲音,
下一刻,房門猛地被人拉開,一個穿著豔麗的女人終於出現在門口。
溫渺愣愣地仰起頭,正好對上溫母憤憤不平的雙眸。
雖然已經年近五十,然而溫母這些年養尊處優的,保養得極好,臉上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高跟鞋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溫母一臉的怒色,原本就等著婚禮一完,兩家就可以領證,誰曾想溫渺竟然中途發生了車禍。
溫家本來就資金周轉不開,等著陸家出手援助,結果溫渺出了事,陸家那邊的撥款自然也耽擱了下來,連同銀行的貸款也出了問題。
這些日子他們都忙著奔波借錢,根本顧不上還躺在醫院奄奄一息生死不明的溫渺。
若不是今天陸家那邊問到了溫渺,溫母也不會過來。
看見溫渺懵懂著一雙眼睛望向自己,溫母氣不打一處,若不是溫渺私自換了路線想要逃跑,又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怎麼,終於舍得醒過來了?”溫母嘲諷地翻了個白眼,指著溫渺怒道。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和你爸爸這段日子過得有多艱辛?”
和陸家聯姻不成,原本那些巴結自己的人紛紛作鳥雀狀一哄而散,好幾個項目都被迫暫停。
溫母做了富太太這麼多年,還從未受過旁人的冷眼,所以她將這一切過錯都推到溫渺這個罪魁禍首身上。
旁人不在,溫母自然收起了那副溫柔母親的嘴臉,對著溫渺,一臉的尖酸刻薄:“等會陸家那邊會有人過來,你給我好好和人家低頭道歉,要不然我們家”
溫母還未說完,話已經被溫渺打斷。
“我不要。”
若是剛才她還對護士的話存有幾分疑慮,可如今聽著這位自稱是母親的話,溫渺心裡最後一絲僥幸已經完全消失殆儘。
“你說什麼?!”
多日以來的隱忍在聽到溫渺這句話時終於爆發出來,溫母臉上的表情再也維持不住,她猩紅著眼睛,手上的力道也不加控製,緊緊攥著溫渺的手腕道。
“你給我再說一遍!”
“我說了不要!”
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溫渺說完,手腕下意識往前一推。
大概是沒想到溫渺會反抗,溫母一個站不穩,險些摔倒在地。
她睜大了眼睛:“你居然敢這樣對我”
這麼多年,溫渺對自己一直是言聽計從的,溫母沒想到她居然會反駁自己。
她惱羞成怒,還欲上前抓人,卻沒料到溫渺一個翻身,從床上滾了下來。
見溫母猙獰著一張臉撲向自己,溫渺急急轉身,朝門口跑去。
她還沒來得及穿鞋,身上的病服因為剛才在地上滾過的緣故,皺巴巴地黏在一處。
還在病中,溫渺隻堪堪跑了一點,身子就開始受不住。
她撫著胸口喘氣,見前方的電梯門剛好打開,溫渺來不及細想,一個箭步衝了過去,猝不及防之間,額頭猛地撞上一個寬厚的胸膛。
頭暈目眩。
電梯外,陸珩才剛踏出一隻腳,就看見前方一個黑影從眼前掠過。
下一瞬,胸前猛地多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女孩軟綿綿的身子撲進自己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