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她手中的黃金令牌嗎?趙铖眼中劃過一絲淡淡的嘲諷。
“那麼,”趙铖道,“你現在所做的一切,也是父皇和母後的遺願嗎?”
升平大長公主心中一凜,她看著自己這個唯一的弟弟,可是從他的麵上她卻看不出任何端倪。兩人就這樣對視了許久,她才道:“六弟,因為皇兄誤解了父皇之意,把所有的一切都打亂了,先帝性情乖張怪戾,本不配為帝。我說過,當初你進京時若自立為帝,我會支持你,可是你去了北鶻,一去兩年,太後逼溫雅進宮,如今她的孩子已經為帝,所有事情都已經不同。我今日來,就是想以長姐的身份求你,求你看在父皇和母後的份上,支持這個孩子。”
“皇兄和明伯量對你做出的所有事情,皇兄已經受到了懲罰,你不知道,他為帝後每日受到的煎熬,後來更是憂懼成疾,吐血而亡,他唯一的兒子不得善終,心愛的女人,也是日日生活在喪夫喪子的痛苦之中,這樣還不足夠嗎?至於明伯量,你放心,很快就會有人彈劾他的罪行,他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六弟,你放下吧。這大魏的江山,我們共同來守護,好嗎?”
“好。”趙铖看著因為他的回答而尚未來得及收回愕然的升平大長公主,笑道,“皇姐,你既然這般說,那我便拭目以待。朝中的事情我本來並不感興趣,隻是我還有很多事情尚未查清楚,所以就算回西寧也不可能現在就走,待我查明所有的事情,便回西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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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平大長公主並沒有說假話,肅王回京半個月之後,便有禦史彈劾明伯量貪贓枉法,克扣軍餉,買賣官位等多項大罪,太皇太後尚未來得及彈壓之前,因其中部分罪名證據確鑿,三位輔政大臣和內閣就已經通過決議,將明伯量還有同樣涉案的明家次子明紹桉羈押送到了大理寺受審,主審官員正是大理寺卿容正卿。
容正卿和明伯量可是有大仇。
自己的大哥是有問題,可他再有問題,太皇太後也不能容他這個時候有事。若明家倒下,升平大長公主或者肅王借機將明家一係都拔了出來,她可真是任人宰割了。
太皇太後召見了內閣首輔兼輔政大臣鄭成徽,肅然道:“太傅,您曾在延文帝臨終前,在他的床前立誓,定會鞠躬儘瘁,輔佐先帝,這麼多年來,無論發生了何種變故,哀家和先帝都從未曾疑過你,最為倚重的也都是你。先帝駕崩,哀家不知當依祖製立大皇子,還是順應情勢立二皇子,也是因為聽了太傅之言,最終定下了二皇子。”
“現在,哀家也仍是信你。那麼太傅,您能告訴哀家,這明伯量一案,背後的推手到底是誰?”
“太皇太後娘娘,”鄭成徽歎息一聲,慢慢而又沉重道,“若是老臣告訴您,此事無關肅王或者升平大長公主,您信嗎?明家掌權數十年,位高權重,明尚書又不是收斂之人,得罪之人無數,錯殺冤殺之人也無數,現在不過是有人觀測時機已到,正好在此時機發難罷了。那些罪名,一樁樁一件件,絕沒有一件是冤枉了明尚書的,甚至明尚書所作,隻有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容正卿的辦事效率很高,或者說多年前他便已經著手查明伯量的不法之事,所以不過才緝拿了明伯量數日,就已經“拿到”了不少的罪證,依大魏律,這些罪證足以將整個承恩公府抄家流放。
太皇太後麵色難看,她道:“太傅,哀家知道,大哥有罪。哀家並不是想包庇他,隻是此時先帝新喪,新帝初立,京中形勢詭譎,不少勢力尚在蠢蠢欲動,若是朝廷再起動蕩,勢必引起人心惶惶,朝政不穩。哀家想的事,此事能不能暫且壓下,待政局穩定下來,再作打算?過上兩年,哀家自會親手處置他。”
鄭成徽跪下,道:“太皇太後娘娘,明尚書之罪,且不說明將軍的舊案,若是當年先帝太子妃一案,先帝皇莊遇險一案,明尚書皆有涉足其中,您還會這麼決定嗎?明尚書犯的,可是弑君一罪。”
太皇太後怔怔地看著鄭成徽,麵色白得跟紙一樣,她猶如受到重錘,忍著心中的劇痛喃喃道:“不,不可能。”
她大哥不可能蠢成這樣,這個時候,這種形勢下怎麼會去弑君,弑君最終不過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她大哥怎麼可能蠢成這樣。
這大半年以來,她是受了很多打擊,但不代表她已經被擊垮,連腦子都沒了。
她慢慢鎮定下來,眼睛盯著鄭成徽,冷冷道:“若是他犯下弑君之罪,太傅,您當知道,哀家不可能容忍,所以把所有的罪證都提上來,哀家要親自審問此案。不要說不可以,有關先帝的,哀家都必須親自過問,不允許任何人懷著私心愚弄哀家。”
鄭成徽俯首,道:“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