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禾聽到升平大長公主的話差點又跳起來, 她雖尚未開竅, 但她這個年紀姑娘家定親的也有不少了,偷情這個詞是個什麼意思她還是大概知道的,反正不是個什麼好意思,不過她剛要炸毛卻是被景烜又按了回去。
景烜看著升平大長公主冷冷道:“我再怎麼不濟, 卻也做不出弑君殺弟殺侄的事。害死一心信任自己的侄兒, 女婿, 利用自己女兒的信任不惜害死自己的外孫, 你這樣冷血無情之人有什麼資格指責彆人?我傷她, 不過隻是傷她的皮肉,死不了, 不過數日便可痊愈。但你殺死了她的丈夫和兒子,毀掉了她所有的一切, 才致她瘋瘋癲癲。就你這樣的人,怎能說出彆人心狠手辣,惡毒殘暴的話?”
趙臨祺沒死,此事隻有趙铖明珞太皇太後以及明家幾個人知道,景烜和其太姑祖母景太妃等外人是一概不知情的。
而景烜為了避免錦禾受到什麼傷害, 誤導升平大長公主,言語之間卻是默認了自己就是皇子。
這麼些年以來, 升平大長公主早已日複一日的給自己洗腦, 把自己的罪責全部過慮了, 隻覺得她作為大魏最尊貴的公主卻落得今日這樣的下場都是趙铖這個煞星害的, 她自己並無任何過錯, 而此時景烜的話卻像是一把利劍刺進了她心底不願承認的那個角落,令她暴怒。
可是偏偏景烜哪怕隻是個九歲不到十歲的孩子,但因長期習武,看起來已是個帶了不少戾氣的少年,此刻手上還提著滴血的劍,繞是升平大長公主看著他隻恨不得撕碎了他,卻也不敢貿然撲過去,隻能手指著他,氣得渾身發抖,“你”了半天也就“你”個“孽種”出來。
這時那灰衣老婦人卻是突然撲了出來,跪著求景烜道:“世子殿下,不,太子殿下,求您召太醫給小郡主看看吧,小郡主她不是要故意傷害您身邊這位姑娘的,小郡主她隻是把姑娘當成了小皇子。太子殿下,小郡主她畢竟是您的表姐,王爺他宅心仁厚,念著姐弟之情,舅甥之情,都沒有殺大長公主和小郡主,太子殿下,求您救救小郡主吧。”
過去十年,她們不知道外麵的事,但還是從奴仆的隻言片語當中,知道皇帝立了太子的,景烜這般身量和年紀,她便也把他當成了已立為太子的阿佑。
“宅心仁厚?”升平大長公主一腳踢向林嬤嬤,怒道,“不要求他!宅心仁厚,林嬤嬤,你從他出生時就開始照顧他,照顧他多年,可他是怎麼對你的?他為了明氏那個賤人流放了淩家,將你扔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一關就是十年,不殺你不過是為了顯擺他的仁慈,實際讓我們在這裡日日受著折磨,生不如死。你為什麼還要求明氏那個賤人生的賤種?”
錦禾聽升平大長公主這般侮辱她的母親,哪怕是被景烜按著也終於再忍不住,她是沒有景烜力氣大,但氣得急了,就低頭一口咬在了景烜的胳膊上,景烜吃痛稍微鬆了鬆便被她掙脫了開去。
她跨出了一步,瞪著升平大長公主就冷哼一聲,道:“原來你就是我們大魏所有公主當中,因為心思最壞,所以被廢為庶人的公主。你這個嬤嬤,竟然還叫她大長公主,難道不知道她已經被廢,連姓氏都已經被剝奪了嗎?還你們趙家的子孫,趙家是皇族,但卻跟你這個壞女人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如果說景烜的話隻是刺進了她心底不願承認的陰暗角落,讓她刺痛暴怒,錦禾的話卻是剝了她驕傲的皮。竟然是一個小宮女,一個小宮女都敢嘲諷她,鄙視她。
而且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被剝奪公主頭銜,廢為庶人,甚至連姓氏都被剝奪之事。
她盯著錦禾惡狠狠道:“賤丫頭,你說什麼?再亂說話,小心本宮把你的舌頭給拔了。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宮女,以為仗著幾分姿色得了皇子的喜歡,就可以無法無天了嗎?你們這些賤人,就靠著那麼兩分姿色,進我皇家攪風攪雨,就該將你們那張皮扒下來,看看還能不能魅惑男人!”
錦禾其實並不能完全理解她的話,隻是卻也覺得她惡毒,醜陋得很。
她昂著小腦袋道:“我就站在這裡,你有本事就過來拔啊。原本聽烜哥哥說,我還不相信這天下會有你這樣可怕惡毒的人,還特意去翻了內宮史冊,才知道原來你竟是我們大魏唯一被廢黜的公主。先生說,讀史使人明智,我來見你,不過就是因為不願全信他人所言,史書所記,要觀你所言所思,才好引以為鑒。今日一見,真是不虛此行,我必銘記一個人走錯路之後可以惡毒到什麼程度,必要時時刻刻謹記於心,縱使身為公主亦不可任性妄為,最後成為一個人憎鬼厭,眾叛親離,麵目可憎之人。”
虧得她把自己明明是因為好奇心才來這裡說得這般理直氣壯。
此時升平大長公主被刺激太過並沒有注意到她後麵的話,她再也忍不住,衝上前來就想掌摑錦禾,卻被林嬤嬤一把拖住。
林嬤嬤瞪著錦禾,此時她才發現這丫頭長得竟然跟那明氏有好幾分相像。
她道:“公主?你是明氏那個賤人的女兒?”
錦禾掃了一眼那林嬤嬤,雖然非常生氣一個奴仆都這般辱罵自己母後,但她卻再不想跟她們說話,她轉身就拉了景烜的手,道:“阿烜,我們走,跟她們說話簡直是玷汙我的耳朵,就讓她們一輩子在這陰暗的宮殿裡像老鼠一般生活吧。”
又低聲道,“阿烜,你有帶止血的傷藥嗎?先扔給那個人止血,等我回去我就找陳太醫過來,讓他幫她治傷吧,反正這人不該死在你的手裡。”
景烜讀懂了她的意思,他雖然知道這幾人怨氣必然十分大,可也想不到竟然開口閉口就是那種話,心裡也已經很後悔帶錦禾過來了,“嗯”了聲,便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瓷瓶扔到了那幾人身邊,便拖了錦禾的手轉身離開。
可是他們剛轉身,景烜就聽到了身後有風聲傳來,回身一劍劈過去,碎瓷裂開,飛濺到殿中各處皆是,好在他力道控製得好,並無一片飛濺到他和錦禾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