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父母給我留下了較為殷實的家底,我才能不受窮苦饑餓的困苦。我來此處本是遊山玩水,與你相遇實屬意外。但你是我此次遊行路上最好的意外。”祝九直直地望著她,握著酒杯的手不覺得收緊了幾分,“我,我想娶你做我的妻子,你……可願意?”
下方有街頭賣藝的人在雜耍,那人喝了一大口酒,往一團小火球上噴去。火球遇酒猶如火苗遇上火球,瞬間迸發成一個巨大的火球。
那團火似乎也點燃了她的心口。那一瞬間,她的心口有什麼東西爆裂開來,腦袋裡都是短暫的“嗡鳴”。
祝九手裡的力氣越來越大,怕是再用一分力,酒杯就會被捏碎了。他死死地望著她,呼氣卻放得很輕很輕。
就在他有些絕望,死心之際,眼前的人兒驀地笑了:“好。”
像是久旱逢甘霖,像是瀕死魚兒入了池塘。
她靠進他懷裡:“我也沒有父母,但是現在你我同心一體,這就夠了。”
你我攜手相伴一世,足矣。她在心裡說道。
祝九在此地買了座宅子,倆人一起置辦了物件,成親,拜堂。雖無親朋好友,但並不影響。
成婚後的日子同先前沒有什麼不同,倆人每日都過著蜜裡調油的日子。直到有一日,一個小家夥的到來,讓他們兩個人又喜又憂。
祝九欣喜若狂,她同樣欣喜,但也有著擔憂。
仙凡相戀,違逆天條。況且,她又不單單是一個小小的司命,以她的身份,孩子出生那日,勢必會被天界察覺。
白日裡,她有著準人母的喜悅,入夜,又有著被天界發現的擔憂。
日子一日日過去,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那一日,她於午睡中醒轉過來。
自從有了身孕後,她就變得更加嗜睡,但因著心中有事,即便是睡夢中也不安穩,腦中思緒亂如麻。
前廳,書房都不見祝九的身影,她一邊疑惑,一邊想著許是在後院,便向後院走去。
後院所見那一幕,是她後來與祝九決裂後,乃至仙逝前都困擾著她的一幕。
她離得不近,甚至比較遠,隻能看到祝九的上半身和他對麵的一個人,那人低著頭,她瞧不到模樣。畢竟是仙,即便隔得這樣遠,她也能聽到兩人的對話:
“這是赤珞花的種子,你用這些血液將其種出來,好生養護著。”
“是。魔尊。您離開魔界這些日子,兩位魔王借機生事,是否需要屬下將他們……。”
“先隨他們鬨,待本座回去,自會處置他們。”
“是,那屬下就告退了。”
……
寥寥數句入耳,她的臉色已是翻天覆地的變化。垂落在袖中的手緊緊攥住,她告訴自己要冷靜。
回到房中不過片刻,祝九便走了進來。
“星兒,你醒了,怎麼不再多睡會兒。”
與在後院時聽到的低沉冷漠的聲音不同,這時的祝九是一個深愛妻子的好丈夫,不論從外表亦或是說話的語調,都讓人無可挑剔,心生豔羨。
她儘力讓自己維持以往的神態,撒嬌似的:“餓醒了。”
祝九無奈又寵溺地一笑,上前幾步,半蹲在地上,大手撫上她的肚子:“這小家夥,飯量也太大了。”說著,抬頭看著她,眼中的心疼,真誠的不能再真誠了,“星兒,真是辛苦你了。”
她搖搖頭,淡淡一笑,隻是那笑裡幾分幸福,幾分苦澀,隻有她自己知道。
是夜。今晚的月亮比往日暗幾分,月光透過窗欞照射進來,照在榻上的兩道人影上。
她緩緩醒轉過來,看著身側躺著的人,聽著其均勻的呼吸聲,就這樣默了片刻。隨後極慢地抬起一隻手,食指和中指並攏,在睡熟的人的額頭一寸高處停下。
一縷細如銀針的光芒鑽入後者的額心。
不過一個呼吸間的功夫,她顫抖著收回了手。
仙魔不兩立,她卻同魔界魔尊成了婚,還有了孩子……
溫香軟榻,絲帛錦被,仍擋不住她自心底升起寒意,打起了陣陣冷顫。
一夜無眠,直到天亮。她憔悴的不像樣子。眼底的青紫清晰可見,臉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