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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溫暖的池水包裹著,江綰才終於覺得一整夜緊繃的情緒在這一刻得到了緩解。
從前她與沈玦相識數年,沈玦對她太熟悉了,她生怕昨夜在他麵前露出了破綻,幸運的是他並未察覺異常。
況且她本已做好將自己給他的打算,他也因為對她的目的存疑而未要她,這對她來說既是好事,也是壞事。
但昨夜她說出那些話後,他沒動手殺了她,於她而言就還有機會。
江綰心裡有些煩亂,長舒一口氣,將自己的臉緩緩埋進了水中。
等到江綰洗好出來的時候,沈玦已經離開了。
半開的窗戶旁,紗簾被風吹得輕晃,陽光如碎金一般灑落在窗台上。
她看了眼沈玦坐過的位置,旁邊桌上的玉盞透著淡淡陽光,裡麵還剩了半盞透綠色茶水,茶盞沿口處泛著被水漬浸潤後的微光。
江綰淡淡看了一眼,一邊擦頭發一邊坐回妝台前,鏡中女子嬌妍的麵上雖還有沐浴後熏染的潮紅,媚態橫生,眼底卻已然變得清冷無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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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舒禹進來的時候,江綰正在描眉,他一眼便看到桌上的元帕,刺目的血跡突兀地映在雪白的帕子上。
他眼眸忽暗,聲音乾啞:
“我去給你煎服避子湯來。”
江綰撐著手肘,細細將螺子黛畫到眉尾的位置,修長的眉襯得她眼波嫵媚。
她輕笑一聲,透過鏡子看他:
“不必。”
謝舒禹驟然攥緊手心,“那你……”
江綰示意謝舒禹先坐,自己則不緊不慢地將另一邊眉毛描好,才起身走到他麵前,將自己左手食指側麵那個細小的傷口展示給他看。
謝舒禹愣了一下,緊皺的眉眼舒展開,“所以昨夜你們什麼都沒發生?”
末了,他又似想到了什麼一般,擔憂道:
“他看出了你的目的?還是說你的計劃失敗了?”
江綰搖搖頭,坐到他身旁,“昨夜我直接明說了,隻是結果是什麼,如今尚未可知。”
昨夜她能說出那些話屬實冒險,世人隻知沈玦是一個無所事事的閒散王爺,如今又擔了浪蕩不羈的名頭,就連他的三皇侄沈奕也隻知他這個皇叔紈絝。
而江綰知道沈玦的抱負,也是從前兩人在江南時,她偶然聽過他撫的琴,看過他做的畫才猜出一二。
這種想法被看穿的事情,昨夜沈玦隻有兩個選擇,要麼殺了她,要麼將她收歸己用,或者,還有一種仁慈的辦法,便是否定。
但他昨夜既沒有否定,也沒有殺了她,那應當極有可能會考慮她說的話,然後利用她。
謝舒禹將粥從食盒中拿出來,貼著碗壁試了試溫度,勺子放進去遞給她,
“先吃些早點,今日有什麼打算?”
江綰回了神,接過碗對他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吃了一口,用帕子擦了唇才開口:
“昨夜沈玦既然當眾買了我,料想若沒有他發話,旁人應當是不敢點我的,這幾日靜觀其變即可,另外,樓裡的錦心,你幫我留意著她些。”
謝舒禹擰眉,“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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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綰本以為沈玦過幾天就會來找自己,沒成想一連過了半個月都未見他來。
而她因為“伺候”過沈玦,又不能像從前那般輕易出入花千樓,是以隻能通過謝舒禹的打探得知沈玦的動向。
無非就是去了哪個青樓或者戲園,要麼就是在哪個賭場泡了一整日。
這其中有一日,江綰聽謝舒禹說沈玦喝了一夜的酒,之後回府一整日未出門,後來夜裡又駕馬車去陸府,也不進去,就在門口呆了半宿。
江綰聞言皺了皺眉,謝舒禹解釋道:
“據說那日昭王又對陸小姐表白被拒了,應當是這個緣故吧,說起來,你出事還不到兩年,昭王就已經移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