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客(“奴可也是死過的人呢,隻...)(2 / 2)

衛家女 三水小草 7338 字 7個月前

從牆上一油燈上取了火點燃了房中的燈,“鸝娘子”笑著說:“你們說幫忙,奴還以為你們是吃不起飯,沒想到竟是讓奴救楊縣令,奴哪裡有這般本事?那鄭郎君喊了楊縣令來吃酒,都是有七八帶著刀的郎君同來往,奴看一眼都害怕。”

“鸝娘子”約在二十三四歲上下,生得杏眸粉唇桃花腮,甚是嬌俏,加上聲音甜軟,便可知其綽號的來處。

房中此時有四人,除了鸝娘子與兩位深夜造訪的不速之客,還有一十二三歲小丫頭正縮在榻上,正是她家的喜奴兒。

看了小丫頭一眼,“鸝娘子”嗔道:“這兩位生得都是和氣好相貌,你何必嚇成這般模樣,還不趕緊下去燒水煮茶!”

“不必麻煩。”

說話的衛燕歌站在門前並未讓開。

鸝娘子看了一眼,強笑著在榻上也坐下了。

卻見那穿著青色短衣的女子走到自己的麵前,從懷中掏出了一枚拇指大的銅牌,鸝娘子粗識得幾個字,看見上麵是“勝邪”二字。

“在下北疆定遠軍勝邪部訊官柳般若,並非什麼匪類。”

鸝娘子今日穿著桃紅色石榴裙,她縮著脖子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繡鞋,小聲道:“你們也不必與奴說得這般清楚。”

柳般若笑著說:“娘子放心,就算你不答應,我們也不會如何,定遠軍不做欺民之事。”

衛燕歌在一旁看著,見那女子臉上似乎冷笑了一下。

“那奴說幫不了,你們怎麼辦?那郎君連門都擋著不讓奴出去,不也是欺奴家裡這兩隻有兩女子?”

“並非郎君。”

“啊?”

坐在榻上的女子抬起頭便看向那“郎君”襠部,卻聽那人說:“我也是女子。”

“女、女子生這般模樣?”

一雙杏眼徐徐上移,看過衛燕歌腰、胸、頸、臉……最後隻有一聲歎息:“可惜了。”

也不知道是在可惜什麼。

也許正是知道了這兩人都是女的,穿著羅裙的女子肩膀一展,看著比剛才大膽了許多:

“你們就兩個女子也想救出楊縣令?哈,想都彆想,那鄭郎君可是個厲害的,帶了好幾百兵進了北海城,楊縣令好歹還能每日吃肉喝酒,那些鹽工……”

兩縷長發散落下來,女子抬手攏住,從袖中拿出一根尖利的木簪將發挽好。

看不知何時藏起來簪子,衛燕歌便知道這女子確實有幾分膽色。

“你說鹽工。”柳般若問道,“您可見了那些鹽工家眷?”

“除了兩個小孩兒就隻有一堆人頭,說是什麼造反……”想起當日所見,女子的臉色有些難看,“都是些能砍頭要命的,你們何苦來與我為難?”

柳般若道:“我們並非要為難於你,隻是人命關天,幾百鹽工連同家眷,總不能不明不白就死了。”

那女子莞爾一笑:“娘子你聽著怎麼像是從天上下來的一般?這世上還少了不明不白就死了的人?若真事事清白,哪還有我這般的人?”

她又看向站在門前的藍眼女子:“我還真沒見過你們這般的人,就算將縣令救出來又怎樣?他哪敢得罪了鄭郎君和呂家?”

“他會的。”

柳般若看著她,輕聲道:“定遠公說要將呂氏連根拔起,那就是必成之事。”

每日在茶肆聽人高談闊論,這女子也是知道定遠公這位女國公的,知道她凶名遠播。

“在北疆自然是她說了算,可此處是青州……彆說國公了,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

上下打量著這兩人,女子突然反問道:“你們為什麼從北疆到了這兒?”

柳般若據實以告:“當年蠻族之亂有女子被劫掠去了北疆,被定遠軍所救,有數百女子被家人帶回了中原,我等奉國公之命來探訪她們。”

“哦。奴還真沒聽過有這等差事。”

穿著繡鞋的腳輕輕晃了晃。

窗外有雞鳴之聲,循聲望去,能見晨光熹微。

擰著身子怔怔看著天色,女子道:“你們尋到了嗎?”

“已尋了七戶。”

“死了不少吧?”

說完,這女子自己先笑了。

“奴可也是死過的人呢,隻是命賤,沒有你們這等天上來的女將女官的來尋奴。”

便隻能這般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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