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蕩(“來,獎你顆蜜果。”...)(2 / 2)

衛家女 三水小草 6429 字 7個月前

衛家的阿錚自小以承掌定遠軍為己任,明明也是十歲就被送到了長城邊塞上的,卻生了一副溫文妥當的性情,與他剛猛熱情的阿父截然不同,崔瑤眼見他長到了要成婚的年紀都從未見他與人動怒,若是沒有後麵的災劫,他定會繼承定遠公府,如他父祖一般將一生時光都付予北疆,成為大梁的又一代國之柱石。

在很多時候,阿薔並不會讓人想到她的身份,認真說起來,崔瑤一直覺得阿薔是她們這一代最像薑清玄的人,小小年紀就說自己將來要做個浪蕩天下的遊俠兒,天賦卓絕卻不以之為傲,又是個倔強的,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喜歡上了林大家的劍就一定要拜師,想做衛二郎就去做了衛二郎,她的家人也愛惜她,願意讓她過得與旁人皆不相同。崔瑤曾想過的,衛家的小阿薔長大之後就會成為一個才華橫溢又不與世俗同流的劍術大家,行走天下,對酒當歌。

可惜,阿薔年少時的夢隨著她父母兄妹一起逝去了。

再看如今的阿薔,一雙薄肩擔起了定遠軍和北疆,她有些地方還如從前,有些地方像她的父兄,有些地方……竟變得令人極為驚心動魄。

薛驚河是坦蕩,率性,豁達,爽朗,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經曆過苦痛,未經曆過無可挽回的絕望……正是天下間無數阿娘盼望自家兒郎能有的擔當模樣。

想起些許舊事,崔瑤手上扇子一停,又搖了起來。

當下最要緊的,是阿薔所做之事,薛大將軍哪怕不是助力,也彆成了阻力,至於其他事,走一步算一步吧。

暮色斜照,大將軍在洛陽自然是有府邸的,薛驚河也不便在定遠公府留宿,總算在宵禁之前打馬走了。

大兄住進定遠公府,伍晴娘當然要自己操持些細處,恰好大兄從元帥處回來,她轉身想與自己大兄說些什麼,卻大驚道:

“大兄,你的眼睛可還好?”

“啊?”伍顯文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怎了?”

伍晴娘又搖了搖頭,詫異道:“總覺得你雙眼大了些許。”

……

入夜,大德殿內燈火通明,皇後站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聖人,歎了一口氣,又走到殿門外。

殿門外,石菩趴在條凳上被扒了褲子打庭杖。

“聖人昏迷了一日夜,你居然敢瞞報消息,石將軍,你到底當我這皇後是什麼?又當這紫微宮、這大德殿是什麼?”

平日管著半個紫微宮的石將軍、石總管此刻忍著酷刑,口中隻說:“奴婢有罪。”

皇後冷冷笑了一聲:“你所作所為豈是‘有罪’二字便能抵了的?若聖人此次有驚無險便罷了,不然……”

眉頭挑了一下,她轉身又進了大德殿。

殿內,一群禦醫跪在地上,其中一人輕聲說道:

“皇後娘娘,聖人用的藥裡放了不少有毒之物,用藥之人想的是以毒攻毒之道,可……可許是最近咳血難喘的症狀重了,聖人就多吃了些藥。”

“什麼叫‘許是’?爾等是禦醫,竟然連聖人身子到底如何都不知道嗎?你們每日請脈都沒發現聖人吃的藥不對?”

幾個禦醫以頭搶地,連聲道:“啟稟皇後娘娘,微臣不敢欺瞞娘娘,聖人……聖人一直不許我們請脈,隻讓我們虛造脈案!”

一聽此言,皇後似乎氣得狠了,退了兩步,被女官扶坐在了榻上。

“虛造脈案?那我這些年每日看他脈案,為了那病情起伏或悲或喜,又算什麼?”

外人隻道聖人無病裝有病,隻有宮內這些親信才知道,聖人是有病裝無病。

半晌,皇後長出一口氣:“聖人何時能醒來?”

禦醫道:“已開了解毒的湯藥,長則三兩日,短則一兩日,聖人是會醒的。”

“好,你們好好伺候,不可再有隱瞞!”

“是!”

背對著跪伏在地的禦醫,皇後又走到了聖人的床前。

“七郎,您可要快些好起來!”

語氣何等情真意切,竟然將自己剛剛才知道的被欺之事硬生生忍了下去。

殿外,石菩挨足了一百杖刑,癱在條凳上如死狗一般。

一黃門作勢要抓他從條凳上下來,實則趁人不備將耳朵湊到了石菩的嘴邊。

“山齋院,千萬守好,彆讓皇後……紫衣黑袍,都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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