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韓複鑾寫信給竇茂騙他起兵,竇茂現在也不至於這般騎虎難下,縱使韓複鑾真能拿出什麼寶貝,他能經得住幾輪嚴刑拷打?怎麼還得將人好好養起來?”
兩人都是絕頂聰明之人,想了半天卻無確切頭緒。
片刻後,衛薔將信放在燈上燒了,緩聲道:
“韓複鑾知道的,韓重山沒道理不知道,我給綏州去信,先彆忙著殺他,再細細審一遍,另外讓承影部留心耀州動向。”
說完,衛薔拿起另一封信,這封信是從洛陽傳來的,自從占了同州,與洛陽的消息往來就方便多了。
信是胡好女寫的,通過衛薔專門給他的信刀傳了過來,他信上說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皇帝最近換了新藥,藥是石菩進的,製藥的地方就在上陽宮一處院子裡,石菩派了重兵把守,連胡好女也不得靠近,可胡好女還是收集了那院子裡倒出來的藥渣。
信封裡的藥渣極少的一點,用絹紗仔細包著,衛薔看了一眼,繼續看信。
第二件事是最近宮中禁軍調度頻繁,聖人身子好轉之後不僅給石菩又加了官,還給石菩的兩個親信也加了將軍銜,如今紫微宮內禁軍分了兩派,大半被石菩和他的親信籠絡在手,皇後仿佛毫不在乎。
世家不成了,又想用宦官鬥外戚?
衛薔笑著搖搖頭,總有人是把自己的路越走越窄的。
寒門鬥世家好歹是各州縣都在相爭,為的實實在在的土地百姓和錢糧。
宦官和外戚相爭又算什麼東西?他自以為兩派都要依附於皇恩,卻不知從此這朝堂就成了個被封了口的盒子,盒子裡異彩紛呈,盒子外烽煙遍地。
總有一日大火一燒,盒子就沒了。
第三件事說的是皇後,倒不是如今正在主持朝政的皇後衛薇,而是先帝乾寧帝的廢後申氏。
申氏突然說自己要見當今聖人,有要事要說,此事如今被胡好女壓了下來。
胡好女用了些手段,申氏都不肯告訴他到底有什麼事要告訴當今聖人。
這件事胡好女本不想告訴衛薔的,可一日申氏被折騰暈過去之後在夢話裡痛罵衛茵,胡好女直覺此事與衛家有關。
將藥渣遞給越霓裳,衛薔道:“這些東西送到雲州的軍械所,讓他們查清裡麵是什麼東西,這件事要小心,不要讓旁人知道。”
越霓裳點點頭,將東西收了起來。
衛薔又看了一遍信的最後幾行。
衛茵。
阿茵。
皇後恨阿茵。
衛薔提起筆,給胡好女寫了一封回信。
關於阿茵死前的種種,她是去了東都之後才從崔姨和旁人的口中一點一滴知道的,阿茵到底做了什麼能讓皇後如此痛恨,念念不忘,衛薔也確實想查個清楚。
其實,關於阿茵,還有一人能幫她。
衛薔看向另一封藍色封泥的信,這封信是她外祖薑清玄寫來的。
在給薑清玄寫回信的時候,衛薔寫道:“上陽宮申氏恐有驚人之舉,事涉衛家慘案,務必讓皇後查清此事。”
幾日後,這封信會藏在林氏雜貨的南吳雪糖裡,被送到尚書令府上。
最後一封信是衛瑾瑜寄來的,她之前數月都跟著趙啟恒在皇陵沒有回京,聖人說為慶祝對叛軍大勝要在神都苑設宴,點名讓她要去。
看著瑾瑜所寫,衛薔又回想起了胡好女說最近紫微宮裡調度頻繁。
她深吸了一口氣,從懷裡掏出了一片青玉片放在了信封裡。
給衛瑾瑜的信上,她寫了一句話是:“謹慎小心,多給自己備層皮。”
“多備層皮?”收到姑母回信的時候已經是要去神都苑赴宴的清早,衛瑾瑜把玉片貼身藏好,將信燒了,抬手撓了撓頭。
對著鏡子看著臉上的疤,她抬手從旁邊挑了一副雕了孫悟空大鬨天宮的金麵罩。
這是她那小爹、啊不,是王爺師父找了巴蜀的巧匠給她做的,光是送稿加改樣路上就花了一個月。
哈,跟著小爹混了一年,衛瑾瑜越發覺得姑母說王爺師父是自己小爹倒是形容貼切了。
“想把齊天大聖關進煉丹爐,那也得是太上老君加上二郎神呢。”
將麵罩戴在臉上,她對著鏡子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