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奔馬(1 / 2)

衛家女 三水小草 6539 字 7個月前

雖是往南行,可冬日已來,冷就是冷,從落雪之地到冬雨之處,簌簌寒風無處不在,若是加上些濕氣,行了一日的路脫了衣衫能見中衣上都是碎冰,十年前北疆突遇嚴寒,有信兵跑了一夜,等到了營中已經是被凍斃在馬上的屍體。

幸好如今有了棉衣,比絲綿便宜還暖和,穿著棉袍外麵再裹外麵縫了裘皮的大棉罩袍,好歹能抵禦了寒風。

伴刀與油鍋都是萬中無一的好馬,李若靈寶她們騎術更是遠不及衛薔,衛薔乾脆讓她們帶著東西慢行,自己披雪駕風往南奔去。

兩馬換騎,從朔州到晉州上千裡路她不過兩日半就到了,龍泉將軍白龐在晉州迎她,知她軍務緊急,又將自己的戰馬“菜墩”借給了她。

“老白我這般胖,它能帶著我日行三百裡,雖然不及油鍋,也是極好的馬了,元帥您可愛惜些。”

說是讓衛薔愛惜馬,不過是讓她愛惜自己罷了。

衛薔將手中熱湯餅連喝帶灌吃下,笑著說:“放心,我是去複州共謀軍事的,不會讓自己身子累垮。”

菜墩是一匹渾身赤棕無一根雜毛的好馬,衛薔見了就喜歡,拍拍馬肚子,她對白龐說道:

“我令瑾瑜在東都做出南吳攻破複州劍指東都之態,你守著北麵一線,彆讓那些世家進了咱們的地界。”

白龐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肚子上:“元帥放心,這事交給老白。”

說完,白龐又說道:“元帥你要南下,可是要從洛陽附近過黃河?我遣人……”

從晉州到南邊複州,雖然要走上二百裡的山路,在洛陽邊上渡過過黃河是最近的,那條山路早被在這守了快五年的湛盧部給拓出了路,比沿著汾水南下在河中府渡河要近二百裡。

衛薔伸了個懶腰,重新將烘了一個時辰的裡外兩件棉衣穿在身上:“此事不必你操心,有人幫我。”

緊修整了一個時辰,衛薔就再度上路,今天她要橫穿中條山,明日早上渡過黃河。

第二日一早,衛薔從綁在樹上的棉睡袋裡出來,騎著金色的油鍋帶著兩匹馬到了黃河岸邊。

為了防著臉被凍爛,她臉上裹著棉罩子,拿下麵罩,露出了簡單的發辮,這打扮一看就是從北疆來的。

清早起來乾活的船夫忙著開船往洛陽去,看見那三匹神駿非常的馬便知道這來人極為不凡,連招呼一聲都不敢。

衛薔也不急,在河邊買了個胡餅一碗熱水便作早飯。

一艘昨夜在北岸過夜的船雖然不大,但是懸綢掛燈,氣派非常,一看就是東都城裡的豪強人家。

衛薔這三匹馬惹人眼,船上的人自然也看見了。

隻見一個臉還未洗的郎君站在船上看著那三匹馬兩眼放光對那岸邊的落魄人道:“喂,你這三匹馬賣不賣?”

“賣的。”戴上了棉臉罩的衛薔笑著道,“我好不容易從北疆偷了三匹馬出來,就是為了賣個好價錢。”

天色漸亮,陽光照在油鍋這汗血寶馬身上,整匹馬仿佛黃金打造,穿著絲袍裹著狐裘的郎君雙眼幾乎要黏在馬的身上,連連招手讓人放下板子讓這人帶馬上船。

看著船緩緩劃向對岸,有積年的老船工忍不住搖頭道:“既然要賣馬就不能讓了人家的船,尤其是這鄭家的……這下三匹好馬都歸了旁人,這賣馬的,隻怕就得在黃河裡被凍死。”

半個時辰之後,船停在了黃河南岸,那落魄的賣馬人牽著三匹馬下來,還回頭與船上的人說:“多謝郎君送我一程。”

穿上沒有一絲人聲,船又緩緩駛向北岸,再過一個時辰,半數的船工與使女們就會從船上下來往北投奔北疆。

至於那意圖強占三匹好馬的郎君,就不知何時能被人從船艙中發現了。

衛薔騎著油鍋繼續往南,隔著手套摸了摸油鍋的金毛:“油鍋啊,你看你這麼一副好賣相,著實幫了我大忙。”

油鍋跑得四蹄騰空,才不理會利用自己美色的孟浪之人。

過了黃河到襄州一帶就不是北疆所轄之地,不僅路難走,進城也不容易,好在有混在汝州各處的魚腸儘心竭力,衛薔這一路還算順利,從朔州到安州,兩千三百餘裡路縱穿整個中原,一共用了六日加一夜。

此時,龍十九娘子也已經到複州三天,她從西路占下了高家從荊州給南吳運送糧食的通道,正與唐嵊和景陵城聯手夾擊楊憲所帶的五萬餘眾。

聽說加上楊源化調來的援兵,南吳在複州應是有十萬大軍,反正,戰事打響的第十一天衛薔趕到的時候南吳就隻有五萬多人了。

除了被殺和被嚇之外,南吳將士們知道荊州糧道被封,心中戰意所剩無幾,甚至有校尉帶著幾百人扔了刀槍跑到安州城下投降。

可戰場就是戰場,戰爭就是戰爭,從來不會隻有好消息。

衛薔看著這幾日的戰報,聽見從複州來安州的承影部副將楚眉說道:

“元帥,薛將軍中了毒,至今時睡時醒,醒來也嘔吐不止,四肢麻痹難以主事,如今指揮景陵城中將士作戰之人是衛將軍。”

衛將軍。

說的是衛清歌。

眼睛仍是看著戰報,衛薔過了一息問道:“是何人下的毒?是隻下給了薛將軍還是下給了一群人?”

“隻有薛將軍。”楚眉低聲道,“南吳人屠殺複州百姓,還以百姓為質逼薛將軍開城投降,衛將軍帶著人出去救回了了人質,那些人質本是被關在一處,不曾想其中有一老者突然生病,他在景陵城的侄子將他接了出去,百姓給薛將軍送東西之時薛將軍出來相謝,那老者塗滿毒的刀刺進了薛將軍體內……”

“這叔侄二人都是南吳的細作?”

聽衛薔這麼問,楚眉道:“那老者是不留行的麻雀,在複州藏了十三年,至於他那侄子,是他在複州認下的大哥之子,他和他侄子現如今都在景陵城的大牢嚴加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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