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扈道:“依照梁律……”
“劉少卿,我還沒問完。依梁律,叛國者誅九族,若是一女子犯此大罪卻隻株連母族,請問劉少卿,有一日你女兒、妻子、阿娘同時謀逆,你可會自請死罪?”
“謬論!”劉扈大聲道,“夫為妻天……”
“你不在你女兒、妻子、阿娘的九族之內。那又何必要母養妻奉女孝?這才是謬論。”
駱月娘笑著扶了下頭上的金簪。
“如今這法,於公,使叛國之女子免九族之死,此乃公道有失。”
她抬著頭看著高坐在上的聖後。
“於私,使母養妻奉女孝皆無根由,長此以往所謂‘仁孝’又何在?”
片刻後,她一聲輕歎:“女子生而無根,法不容,天不容,人心不容,在眾位眼中卻是當然之事。就如我不當站在明堂一般。”
她轉身環顧滿朝文武:“各位大人,我說的可對?”
劉扈大聲道:“女子卑弱乃是天經地義之事,此陰陽合和之道也,駱氏你巧言令色也逃不過一死!”
“啪。”拍手聲在明堂上響起,
“朕坐在明堂上這許多年,終於有人將真心話說出來了。”
拍手之人正是聖後。
“卑弱?朕如何卑弱?對誰卑弱?聖人以降又有誰配讓我卑弱?”
她問劉扈:“劉少卿,還請指點我卑弱在何處。”
劉扈跪倒在地瑟瑟難言。
他與於家並不交好,隻是不想看見那駱氏在明堂上耀武揚威,不成想他們私下裡總說“聖後畢竟是聖後不是聖人”,如今卻忘了朝堂上並不隻有駱氏一個女子。
“還有誰覺得朕生來卑弱呀?不妨說與朕聽聽。”
明堂寂靜無聲。
聖後站起身:“既然被人視作卑弱,我總該做些不卑弱之事。來人,大理寺少卿劉扈冒犯了朕,革去官職,行杖刑!”
殿外護衛進來要拖劉扈下去,被聖後身旁的太監叫住了。
“就在此地行刑。”
劉扈當場被摘冠脫袍,甚至解了小衣露出黝黑的屁股。
“啪!”
“啪!”
明堂之上隻有皮肉挨打之聲。
在朝議上行刑成何體統?!有人踢了踢杜曉的腿。
他毫無所覺。
聖後沒有坐下,就站在台上看著行刑。
劉扈嘴裡被塞住,慘叫聲卻回蕩於人們心裡。
聖後要站著看多久?
還要打多久?
明堂一側的刻漏中水滴下了一滴,又滴了一滴。
滴得越來越慢,似乎下一刻就要凍住了。
是這裡太冷了。
太冷了。
劉扈的掙紮慘叫漸漸弱了下去。
聖後站著不動。
沒人敢出來為劉扈求情。
終於,劉扈的頭錘了下去。
小太監戰戰兢兢去探了下他的鼻息,慌張道:
“聖後,人已杖斃。”
聖後笑了。
她坐回寶座上,看著文武百官,說道:
“女子可是生來卑弱?”
無人敢應。
聖後又笑了。
明堂外細雪飄揚,謝引之站在接引太監身側,看見一具被打爛的屍體被人從明堂裡抬了出來。
“聖後今日無暇召見,請謝國使暫等幾日。”
謝引之頷首:“多謝內官。”
走之前,謝引之回頭看了一眼明堂。
梁國的這位國後,實在是有雷霆手段。:,,.,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