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卿卿料想三皇子被孟珩給抽刀嚇暈之後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隻怕醒來之後惱羞成怒, 還會想辦法在暗中尋機報複, 因而很是提心吊膽地等了幾日,卻沒等到任何風聲動靜。
即便從孟娉婷的口中打探, 也好似從來沒發生過這麼一遭事似的, 讓盛卿卿疑惑不已。
雖然和三皇子打的交道不多,也夠她明白這位皇子殿下的脾氣並不怎麼樣。
難聽點說,可謂是相當眥睚必報。
可彆說報複, 自那之後三皇子甚至再也沒到孟府來送過東西,盛卿卿疑惑地觀察了數日,隻好暫時按下。
——或許是三皇子真打從心底裡害怕孟珩, 連報複的膽子也沒有呢。她對自己道。
孟大夫人倒是變得很愛到盛卿卿的院子裡,她從來不擺長輩架子, 得了空便往這頭跑,笑眯眯地拉著盛卿卿東拉西扯就能是一個下午。
也正是從孟大夫人口中, 盛卿卿聽說了孟四夫人和孟六姑娘被禁足的事情。
“照外祖母的說法,什麼時候能出來,還得外祖母說了算?”盛卿卿訝然。
“倒也不是。”孟大夫人數了數日子, “再小半年過了年關,四弟要回汴京, 在老夫人麵前求個情,或許就能出來了。”
“那滿打滿算也就是四五個月。”盛卿卿笑道, “這聽起來合理得多了。”
孟大夫人連連搖頭, 她邊嗑著瓜子邊道, “你這丫頭怎生這般心軟。”
如果不是盛卿卿自己周旋,三皇子恐怕早就將她半強迫地搶進府裡,她這一輩子便完了。
雖說和四房算是一家人,孟大夫人心中覺得光是禁閉四五個月這懲罰簡直是不痛不癢。
——真叫四房痛不欲生打斷骨頭的,是孟珩最後的警示。
隻是孟大夫人也不敢在盛卿卿麵前直接說這事兒,她天天往盛卿卿院裡跑,多少也有點怕四房真把手硬是往盛卿卿身上伸。
畢竟那一日從盛卿卿院裡出去的孟珩看起來太過異常,孟大夫人真的怕自己親兒子再發一次瘋。
思及此,孟大夫人好奇地問,“那天你和孟珩講了什麼?我後來看他……怎麼講,有點大徹大悟的模樣。”
……當然,大徹大悟的同時還有點走火入魔。
“也就是差不多的話。”盛卿卿想了想,將自己在江陵時常見的士兵身上異狀同孟大夫人細細敘述一遍,擔憂道,“我知那些普通士兵不能和珩哥哥相提並論,可病理許是互通的。對待這樣的士兵,需得耐心地將時間花在他們身上,將他們從屍山血海帶著走回如今的太平之國。”
孟大夫人拍著桌子歎氣,“我倒也想哄他,他那時才不想聽我說話,隻你不同。”
“可珩哥哥那日走時,說以後都不用麻煩我了。”盛卿卿不解道,“我想他說這話,必然是已經找到了彆的方法,許是我孤陋寡聞了。”
孟大夫人皺緊了眉,“他還說了這?”
“說了。”盛卿卿想了想,笑著安撫孟大夫人,“珩哥哥這麼大的人了,知道該怎麼做的。”
孟大夫人像是被說中什麼痛處似的,摸了摸盛卿卿皮膚緊實、一看便屬於少女年紀的手背,遺憾地讚同,“對啊,你又年紀這麼小……”
她的話說到一半,突地摸到一塊觸感不太對勁的地方,下意識低頭看了眼,瞧見了盛卿卿虎口邊的傷口,頓時皺眉,“這是什麼時候的傷了?”
“前日我逞凶鬥勇去奪珩哥哥的刀不是?”盛卿卿笑了笑,半開玩笑地說,“運氣不賴,隻劃了這麼道小口子。”
孟大夫人回想起那日孟珩的神情,總覺得心中仍舊隱隱有些不安。
——隻因不小心傷到了盛卿卿,難道孟珩便這麼介意?
“……也得好好養著,彆沾水了。”孟大夫人喃喃地叮囑。
“大舅母怎麼和珩哥哥說一樣的話,我可不是小孩子。”盛卿卿失笑,“我從六歲起,就幫著照顧弟弟妹妹了。母親病重,父兄守城,家中三個弟弟妹妹都是我親手帶大的。”
“這可是個累人的活。”孟大夫人驚訝,“府裡沒有下人?”
“父親家境平凡。”盛卿卿簡單地帶了過去,“當我聽說母親是出自這個孟府時,可嚇了一大跳呢。”
孟府的千金怎麼會嫁給她父親那樣出身和家境的人?
盛卿卿知道時體貼地沒有問,如今卻沒有再問的機會。
隻是母親近三十年沒有回過汴京的行為和孟老夫人的態度,讓盛卿卿心中多少懷疑當年母親的出嫁或許並未獲得孟老夫人的同意。
“難怪你這麼會照顧人。”孟大夫人下意識地感歎道,“娉婷誇過你許多次了。”
“可不是。”盛卿卿笑道,“帶三個孩子可不是人人都應付得過來的,我弟弟妹妹小時候可調皮了。”
孟大夫人正帶著笑意要再度接下去,突地想起盛卿卿的家人早在戰亂中都去世了,趕緊收了聲,想了會兒,改了個話題道,“魏仲元你還記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