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卿卿被從院子裡叫走時, 還以為又是孟珩怎麼了, 去到正廳時卻沒見到劍拔弩張人人自危的氣氛, 反而見到了一麵之緣的魏夫人。
安王府時,魏夫人是獨自前去的, 盛卿卿還記得她是個說話都溫溫柔柔的角色, 那日還同她說了好幾句話。
“外祖母,大舅母。”盛卿卿見了禮,又轉頭道, “魏夫人安好。”
“好。”魏夫人笑著朝盛卿卿點頭,神情祥和道,“不必這麼見外了。”
孟大夫人清了清嗓子打斷魏夫人, 她征詢地看了一眼老夫人。
坐在正上的孟老夫人微微點了點頭。
孟大夫人這才讓人將婚書和令牌都送到了盛卿卿麵前。
盛卿卿掃了眼令牌,並不曾見過類似的東西, 可當她打開婚書一眼掃過上麵的內容時,頓時就知道了魏夫人為何在此、她又為什麼會被叫來此處。
盛卿卿不傻, 看到母親孟雲煙對孟府絕口不提的態度,便能猜到父母親的婚事定然有所隱情。
可“拒婚”的確鑿證據,她還是第一次看到。
孟老夫人都坐在了廳中, 證明這婚書不會是假的,她的母親當年確實沒有履行婚約。各種是否還有彆的內情, 盛卿卿一時無從得知,她隻得將婚書放下, 歉意地朝魏夫人行了個禮, “我從前並未聽聞過此事, 實在失禮。”
魏夫人擺擺手,她和藹地說,“我倒覺得正好,當年的事沒成,這回的事可以成,挺好,挺好。”
盛卿卿不知魏夫人口中“這回的事”指的是什麼,疑惑地抬眼看向孟大夫人,卻見對方的笑容顯而易見地有些僵硬。
“卿卿還小。”孟老夫人慢慢地說,“她也不姓孟。”
“卻正好是孟雲煙的女兒。”魏夫人笑著回道。
“也得問過這丫頭自己的想法,再作打算。”
魏夫人失笑,她淡然地轉向盛卿卿問道,“盛姑娘可願嫁到魏家來,做我的兒媳婦?”
盛卿卿心中詫異的同時終於明白了孟大夫人難看的臉色究竟是從何而來。魏家拿著她母親當年未履行的婚書而來,顯然是拿捏著把柄想要孟府幫忙做點什麼。
可孟府如日中天,為何魏家提出的要求卻這般不輕不重?
倒不是看輕自己,但盛卿卿自詡孟府並不是沒了她就轉不起來,魏家手握著這樣重要的東西二三十年,卻用在這樣不疼不癢的地方?
或許,魏家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同孟珩緩和關係?
盛卿卿腦中轉著許多念頭,麵上則是快速低頭行了個禮,道,“承蒙魏夫人青眼,不勝惶恐。”
孟大夫人在旁提示道,“魏家大大小小幾位公子,卿卿還都沒有見過吧?”
“應當見過其中一個的。”魏夫人道,“仲元那孩子上次鬨出笑話,還是盛姑娘解圍的吧?”
說“笑話”真是相當客氣的措辭,還將孟珩將事件裡輕飄飄地帶了過去。
不過孟珩看不上魏仲元,恐怕魏家也不會挑魏仲元出來撮合這段婚事,否則簡直好似刻意和孟珩唱反調似的了。
“等盛姑娘有空了,就和魏家幾個孩子都見見,總有合眼緣的。”魏夫人慢條斯理地說著,邊好似十分滿意地打量著盛卿卿,“我可是對卿卿一眼便看中了,好說歹說才讓老爺將這婚書拿出來用了。”
她這話雖然說得客氣,但話裡話外都在提點當年孟府虧欠於魏家的舊事,聽得孟大夫人一陣火氣上湧。
魏夫人語罷見無人應答,也不尷尬,又道,“今日的話和信物我是已經帶到了,盛姑娘可先考慮幾日,我再接著往下安排——孟老夫人,我這就先告辭了。”
魏夫人起身時,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盛卿卿,突然問,“老夫人,能否讓盛姑娘同我走一程,送到孟府門口?我喜歡這孩子得緊,還想和她再說兩句我家孩子們的好話。”
孟老夫人抬了眼,“……卿卿,你代我送魏夫人出去。”
盛卿卿應了聲是,心下有些奇怪:她的身份,怎麼說也不該是送魏夫人出去的。
魏夫人這主動提出便更怪異了,比起相送,反倒更像是借一步說話。
果不其然,魏夫人路上東拉西扯地說了些兒子們的趣事後,便道,“當年你母親遠走江陵時,我其實鬆了口氣,心中十分感激她。不瞞你說,我自小和我家老爺青梅竹馬,你母親不嫁,那下一個輪到嫁入魏家的定然就是我。”
“倒不曾聽母親說過這些舊事。”盛卿卿淺笑著接道。
“我同你母親當年也是手帕交,隻可惜她走得決絕,我那之後再沒能見過她一次。”魏夫人歎了口氣,“安王府裡我一見到你,便想起了你母親音容笑貌。魏家雖比不上孟府,但隻要你看中的,無論是我的哪個兒子,你都可以嫁。”
這比起說媒反倒更像是街邊賣菜的。
盛卿卿笑了起來,“多謝魏夫人,我聽著都有些意動了,做您的兒媳婦一定日子快活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