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和大房二房三房撕破臉的時候。”
“府裡不是還有個表姑娘嗎?”嬤嬤道。
胡氏一瞬間還真有點動心,但她飛快地反應過來,沉著臉扇了嬤嬤一個耳光,訓斥道,“現在為什麼這麼走投無路你還不明白嗎?瞞不過孟珩的眼睛耳朵,為難盛卿卿就是在找死!”
嬤嬤被打得偏過了頭去,捂著火辣辣的臉不敢說話了。
胡氏表情陰沉地低頭把玩了片刻手裡的拜帖,斟酌了許久才慢慢地道,“但這主意也不是全都不可取。”
她隻要不明說,光憑暗示,孟珩也沒辦法給她定罪。
胡氏仔細琢磨了一會兒自己的辦法,覺得有戲,便寫了封言辭誠懇的拜帖著人送去了武定侯府。
——很快被送了回來,還被拒絕了。
胡氏咬牙尋思半晌,輾轉找了一位長輩幫忙代送拜帖後,終於得到了武定侯夫人的同意。
胡氏厚著臉皮跟長輩一同進到武定侯府裡,見到武定侯夫人後,便掛起了一臉愧疚的表情,頗為低聲下氣、忍氣吞聲地道歉送上賠禮,最後又道,“我女兒前日本就染了風寒,那日金陽伯夫人來時已有些熱度,說出那話後自己也愧疚不已,當晚便哭得病倒了,否則今日定也要將她帶來向侯夫人道歉的。”
武定侯夫人不置可否,她甚至看都沒多看胡氏一眼。
給胡氏當了橋的長輩不得不圓了句場,“說話這麼口沒遮攔,要是換個心眼小些的,還不知道怎麼報複。”
武定侯夫人冷笑了一聲,“我這人就是心眼小,沒聽說過?”
這位武定侯夫人的經曆很不一般——她曾經女扮男裝隨年輕時的武定侯上戰場殺敵過,入軍四年才因一次重傷被武定侯戳穿身份,倒是陰差陽錯成就了一段緣分。
大約正是因為這段從軍殺敵的過去,武定侯夫人是誥命夫人裡最不像誥命的那一個——一言不合,提槍就上。
胡氏訕笑一聲,擦著冷汗試圖轉移話題,“小六是被我縱得太過調皮了,這個年紀還不懂事,不僅比不上她的姐姐們,就連才來孟府沒多久的表姐都比不上,真真叫我汗顏。”
她說著,小心地看了一眼武定侯夫人,見對方冷冷笑著沒有接話的意思,隻好自己說了下去。
“那從江陵來的表姑娘可真是人見人誇,性格溫溫柔柔的,講話也溫溫柔柔的,小六要是有她一半善良,我就叩謝老天爺了。”
“江陵?”武定侯夫人還真被吸引了一點注意力。
“正是,”胡氏精神一震,露出了個憐惜的眼神來,“才十六歲的年紀,家裡就隻剩她一個人了,這不,前不久剛到孟府來,看著孤苦伶仃又那麼懂事,體貼更是一等一的,怎麼命就這麼苦呢。”
武定侯夫人短促地從喉嚨裡擠了個“嗬”出來,道,“那江陵城破時她十二歲還不到,家裡人都死完了,她一個人處理後事、守完了孝、又一個人千裡迢迢趕到汴京來,你卻覺得這是個‘溫溫柔柔’的姑娘?”
真溫溫柔柔,早活不下去了。
從江陵趕來汴京的,怕不是朵食人花。
胡氏連忙道,“侯夫人這是不曾見過她,人人都是這麼誇的,絕無假話。”
武定侯夫人哼了一聲,沒了說話的興致,她道,“行了,我知道你今日來做什麼的,你女兒說的話雖然難聽,我也不至於和個小輩喊打喊殺——你帶來的東西,我都不收,你全都拿走,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胡氏小小地鬆了口氣,也沒多留,趕緊起身告辭了。
——反正事情也揭過了,她也想方設法把盛卿卿的溫柔善良在武定侯夫人麵前強調過了,至於武定侯夫人信不信,便隻能看老天爺的意思。
胡氏前腳剛走,武定侯夫人立刻一板臉,拍著桌子道,“什麼玩意兒,道歉都不誠心,扯謊就算了,還想禍水東引到個無依無靠的小姑娘身上,什麼狗屁長輩?當我瞎了聾了,這都聽不出來?”
她邊說邊扭頭朝後麵道,“你都聽見了?還勸我什麼指不定是誤會,沒見你嬸嬸那天回來都氣得哭了,能有什麼誤會!”
從正廳後麵,一張木製的輪椅緩緩被推了出來。
坐在輪椅上的是一名風神軒舉的年輕人,他溫潤地笑了笑,道,“我說那話,是安慰母親與嬸嬸不必同雜人計較,母親還真信了不成?胡家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幾個姓胡的是能看的?”
武定侯夫人白了他一眼,“你這麼能說會道,我剛怎麼就沒讓你出來氣孟胡氏一頓?”
年輕人若有所思地用指尖敲打著輪椅的扶手,“但她剛才提到的表姑娘,連我也有所耳聞。”
“真那麼‘溫溫柔柔’?”武定侯夫人嗤笑著問道。
年輕人噙著笑道,“至少,她來汴京這麼久,我沒聽過任何人說她的一句壞話。”
武定侯夫人扭頭看了他一眼,道,“那要麼是個菩薩轉世的,要麼就是個比胡氏演戲高明得多的。”
她說到半路,詭異地停頓了一下,突地挑了眉毛道,“若孟胡氏說的是真話,她真是個菩薩轉世的,那我還真能順著她的意思去孟府提親。”
年輕人溫和地勸道,“你真這麼做了,恐怕有人要發瘋。”
武定侯夫人興致勃勃站了起來,“你等著,我去替你探探路,看那是個什麼樣的丫頭——嘿,溫溫柔柔?能從四年前那個江陵城裡活下來、爬出去的,溫柔兩個字早和著血淚吞到肚子裡了。”
她走了兩步,倏地又回了頭,問,“你說誰要發瘋?”
武定侯府的長子笑了一下,他啟唇十分平和地念出了一個十分簡單、在大慶卻有著千鈞重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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