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淮是個性格較為內斂的人,在家中時很少會說這些直白的讚美之詞,到外人麵前倒是說個不停。
武定侯夫人把能說的都說罷之後,停下來歎了一口氣,她說道,“早知道你……我當年該去江陵城看一看的,便能找到你了。”
“天底下這麼多人,夫人見過的又不計其數,怎能一一幫襯救助得過來呢?”盛卿卿倒是很坦然率直地道,“您能今天費時間同我講這麼多,我已經十分感激了。”
武定侯夫人哀愁地歎了口氣,“你不知道,我的兒子女兒裡,沒有一個和你這麼貼心,能乖乖聽我講這麼久的,一個個好像多坐一刻鐘屁股就要生瘡一樣想溜。”
武定侯夫人這時候已經忘記了自己早先送走胡氏時對盛卿卿的評價,她端詳著盛卿卿,眼神和藹得過分,“我要是有你這麼個女兒就好了,定叫彆人羨慕得很。反正你和魏家老三還沒定親,要不然你趕緊和危樓多……”
盛卿卿一怔。
與此同時,有人在門外篤篤敲了兩下。
“母親,說得夠久了。”項危樓的聲音隔著門板響了起來,即便看不見人,他話語裡的笑意也能聽得一清二楚,“外麵有人等得不耐煩起來了。”
武定侯夫人的話沒說話,呸了一聲,起身朝盛卿卿擺了擺手,“和你父親有關的我都說了,要是以後再想起彆的來,我再告訴你就是。”
武定侯夫人身形高挑,走路都比彆人快不少,幾步就到了門前,一把拉開門瞪了項危樓一眼。
——幫你挖牆腳呢,怎麼這麼沒眼色!
和武定侯夫人不同,盛卿卿倒是鬆了口氣。
若真叫武定侯夫人把那話說完,她一時還想不到該怎麼回複呢。
跟在武定侯夫人出門時,盛卿卿也下意識地抬頭找了找孟珩的方位。
果然真如他先前所說的,他就在就剛才兩人分開的地方等著,盛卿卿一眼就找到了人,朝他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
見到盛卿卿神態平和,孟珩緊繃的身體才放緩了一些。
“能說的我都說了,大將軍將她送回去吧。”武定侯夫人靠在門上道,“與其拜訪故人,不如去找找這孩子幾十年杳無音信的伯父。”
盛卿卿確實有些在意這個莫須有的伯伯。
若那些來路不明的錢都是父親家中的,那或許也有他親兄弟的份。
可財物卻都紋絲不動地留在了孟府,還被孟老夫人小心翼翼地保存了起來。
是盛淮和他的兄弟都同意的嗎?
盛卿卿向武定侯夫人和項危樓都告了彆,走去孟珩身邊時下意識地喊了他一聲。
孟珩自然而然低下頭來的同時,盛卿卿也幾乎是同一時間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快速地轉頭看向了距離她不過五六步的項家母子。
武定侯夫人站直了身體,一邊眉毛挑得老高;而項危樓臉上仍然掛著笑,隻是顯得更為意味深長了。
想到自己剛才沒接武定侯夫人的那句話,盛卿卿臉上一熱,腳步下意識地往孟珩身後藏了藏。
孟珩也很自覺地側了半步將她先擋住了,才道,“那就告辭了。”
盛卿卿從孟珩背後露出臉,訥訥道,“多有打擾,還請夫人和大公子見諒就。”
武定侯夫人看起來還想說點什麼,但孟珩已經毫不留戀地轉身護著盛卿卿走遠了,她隻好嘖嘖稱奇地對項危樓道,“我沒聽岔吧?”
“我和母親聽見的一樣。”項危樓的手指在輪椅扶手上跳動了幾下,他笑著說,“她這麼喊倒不令人太過驚訝,叫我也愣了一下的是大將軍應答時的態度。”
——太柔軟了,讓項危樓一瞬間感覺到站在不遠處的那個男人壓根就不是孟珩。
又或者說,那是孟珩未曾暴露在人麵前的另一麵。
項危樓思索了片刻,覺得很有趣地笑了起來。
他道,“母親,等著看吧,魏家的親事成不了。”
“這我也看得出來。”武定侯夫人涼涼地答道,“我還知道可能孟珩成親的那一天你還在打光棍。”
被親娘諷刺了的項危樓充耳不聞,他眉毛都沒動一下,“不過隻看盛卿卿,卻看不出來她有什麼這麼能打動大將軍的特殊之處。”
“總有過人之處,你彆去玩火。”武定侯夫人皺了眉,“汴京城裡人人聽孟珩的名字都怕,可真見過孟珩發怒的人,可沒有幾個。”
項危樓饒有興致地笑了笑,他道,“我不會給他們找麻煩,我甚至還能幫一幫他們。”
“幫什麼?”
“幫……譬如,我可能知道盛淮的親哥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