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久聞貴行總理大名,怎敢造次,還是本官在這裡恭候為尊。不必推辭、不必推辭,應該的、應該的……”
王化貞好像之前並不知曉,聽聞日月銀行總理要來蘇州,腮幫子上的肉褶微微顫抖了幾下,馬上恢複了笑容。滿口都是客氣,姿態放得更加低了,居然要親自迎接。
要問吳瑾和王化貞為什麼突然站到了日月銀行一邊,這裡是不是有什麼提前安排,故意互相配合著演了一出引蛇出洞的戲碼。其實沒那麼複雜,這兩位確實在演戲,但不是出於自願,而是被逼無奈。
擠兌行動確實是吳瑾籌劃設計的,本想能一擊中的,趁機殺一殺日月銀行的威風。可算計來算計去,就是沒算明白日月銀行有如此高效的融資能力和預警機製,不光提前預感到了危險,還能不通過民間和官府渠道搞到大筆現銀。
不管服氣不服氣,敗就是敗了,吳瑾和蘇州府的錢莊經營者們除了抱著傷口哭之外也沒什麼辦法可想,更不曾想到日月銀行會如此快的進行了反擊。
就在擠兌行動結束一旬後,吳坊突然迎來了幾位訪客,全操著官話,雖沒穿官服,渾身卻帶著一股子官府氣息。在屏退了下人之後訪客終於亮出了身份,果不其然,他們來自錦衣衛,此行有兩個目的,送信和拿人。
信沒有封口,內容不多,總共才三張紙,但卻讓吳瑾如遭雷劈,冷汗順著鬢角滴落。信紙上都是他的筆跡,隻說了一件事,向日本走私生絲。
這件事他記得很清楚,發生在景陽十年。申家迫於海軍強大的形勢,不得不把經營了幾十年的走私船隊遣散。為了保險起見,又不能把人員安排在大明境內,於是日本的對馬藩就成了最佳安置地。
做為申家的白手套,吳瑾自然而然成了具體操辦人,這封信正是當時寫給走私船隊首領的,上麵記載了最後一趟航程裝載的貨物和到了對馬藩之後的接應人。
雖然落款都是化名,可字跡沒法抵賴,隨便找出自己以前曾經寫過的東西,互相一比對就全清楚了。
而且這封信既然已經到了錦衣衛手裡,那走私船隊的首領連同屬下恐怕也難以逃脫。人證物證俱在,想進入詔獄和錦衣衛玩零口供,好像太有點想當然了。
靠申家暗中搭救?彆逗了,到時候申家不光不會設法搭救自己,還會切割得一乾二淨,完全不承認自己和他們的瓜葛。這就是大家族屹立不倒的常規方式,壁虎段位,殘酷但有效。
眼看著無路可逃了,三名錦衣衛卻又給了一絲光亮。他們說送信和拿人既可以二者兼顧也可以隻做其一,最終如何處置全靠自己決斷。
還有的選嗎?吳瑾既然是商人,就知道討價還價的規則。籌碼全在對方手裡,自己除了命毫無辦法。哦對,命都不是自己的,落入錦衣衛手裡,能速死屬於上輩子積了大德,通常而言不遭受一年半載的非人折磨是死不了的。
但最終的結果卻讓吳瑾足足吃了一盞茶的驚,對方提出的條件既殺人又誅心。日月銀行居然要讓自己擔任蘇州分行經理,而蘇州分行就設立在吳坊錢莊的原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