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劉囂來說,正義?邪惡?早已沒有了定義。
惡原派人來追殺過自己,那人類秩序呢?不也一樣嗎?
相較來說,秩序更為可惡,自己至少還殺了惡原的成員,對方派人來找回場子,那叫情有可原,再看看守備軍團,乾的那叫什麼事。
自己不但沒有作奸犯科,反而是在救助避風城的部族,結果呢?
所謂的正義,不過是一張偽善的麵具,麵具之下,依舊是一張自私且獨斷的醜陋嘴臉。
每個人,每個勢力,都在為自己的目標負重前行,功過是非,也無須讓他人評判,畢竟腳下的路,是自己走出來的。
也正是有了惡原這個參照,才有了劉囂後麵的一係列操作。
正如他說的,他想給人類秩序一次機會,一次校正衡量對錯的機會,如果說秩序是一架天平,一端,是固有的規則和定式,是懷疑和不安,另一端,就是自己,一個比逃離扇環時更加強大的自己,擁有一頭聖獸,可以僅靠一己之力阻擋凶獸群潮的自己。
孰輕孰重,就讓那些人去評判吧。
於是,就有了報喪鳥出現在朱雀城,將雲嵐天梯正在發生的情況告訴人類的故事。
這裡,就不得不插一嘴。
其實白毛老鳥根本沒有離開過那顆黑蛋,這報喪鳥居然是一種擁有統一意識,卻有不同相似身體的異獸。
具體有多少隻報喪鳥活躍在史隆世界中,老白毛沒有說,主體意識究竟在哪,它也不願意回答。
反正這鬼東西,邪門的很,好在有一點,它不說謊,遇到不能說或者不願意說的,它會保持沉默,但隻要說出口的,就必然是真實的。
本身,劉囂對結果就有所預估。
凶獸群潮,實則對聖裁這樣的統治階級,或者說權利機構,其實並沒有什麼危害,數之不儘的族人和錯落林立的城邦,為了自身生存也好,為了種族利益也罷,還是有能力在凶潮過境的途中將其圍殺。
至於如新月滅城那樣的損失,說到底,都在可控範圍內。
上位者看的永遠是全局和底線,在不觸碰底線不影響全局的前提下,些許損耗,本身就可以當作自然規律之一。
一個災禍,即便能阻擋群潮,又怎麼樣呢?
對於人類秩序來說,在知道劉囂的具體位置和所作所為之後,無非是一個三選一的問題,是接受,無視,還是滅殺。
無論結果是哪一個,劉囂都有腹稿和準備,也能通過結果琢磨出對方的態度和意圖,甚至更深層次的因素。
如果自己判斷錯誤,聖裁派人與自己和平接洽,在一些限製條件之下,接納作為災禍的自己,那麼,對方應該會象征性地給予一些支持和名義上的彌補,能不能返回扇環內部暫且不提,至少會和守備軍團對待避風城的部族人差不多。
如果是無視,證明聖裁堅守了自己的準則,種族秩序,隻在扇環內存在,一個災禍,在凶荒內搞風搞雨,與所有人都無關,你愛咋咋地。
若真是如此,劉囂倒是會高看他們一眼,有原則,有底線,至少在某種程度來說,是公平的。
可惜,最終的結果,就是第三種。
即便遠出扇環,也要將自己滅殺。
這說明什麼,又預示了什麼。
僅僅是因為知道自己在雲嵐天梯,有了準確的位置,所以必須派人來殺人滅口?
不,沒有那麼簡單。
因為一場遠離秩序之地的襲殺,本身就存在風險,不但背離了秩序定下的法則,目標還是一個對扇環有功無過,且過往也沒有汙點的同族災禍。
促使他們這麼急切做出抉擇的,必然是阻擋凶潮這個行為本身。
或許,凶獸群潮的存在,已經成為聖裁奴役和控製整個種族的手段之一,或許,當一個災禍成為外環人類心中的英雄,將會動搖原有的權利和利益格局,或許,一個可以通過凶潮快速成長的災禍,是絕對不能被容忍的,又或許,是其他超出自己認知範圍的原因。
在一切還未被傳播開之前,在事態還在可控範圍內,除掉自己,就是必須的選項。
當塞尚之光的風舟出現在安息之地的那一刻,劉囂也隻是冷然一笑。
在災禍身份未被發現之前,劉囂一直認為,站在史隆人族權利頂峰的那一撮人,會是睿智且純粹的,畢竟,他們在用最簡單的規則,約束著如此龐大的領土和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