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東直接一個電話過來。懷童接了,他悶笑,“怎麼了?”
牧東氣急敗壞:“不是說好不說了嗎?”
懷童毫無悔改之意:“對不起哦,太感動了,有感而發。”
牧東:“……”
懷童又說:“我隻是覺得你做這麼多,可以加工資。”
牧東:“你彆以為這樣說,我就不會生氣了!”
懷童:“啊,那不加了?”
牧東:“……”他遲早要被懷童氣死。
他無奈:“少爺,你彆玩我了。”
懷童終於恢複正經,他問:“什麼時候能忙完?”
“還得一個小時左右,你早點回去,彆喝太多酒,也彆跟他們鬨。”
懷童聳肩:“沒鬨,你也早點回去。”
掛斷電話的那一刻,懷童原先準備吐一口氣,卻看到轉角那處,隱約露出一個人影。
他整顆心提起來,皺眉,快速走過去。他速度很快,沒有意外絕對能抓到那人。
“誰?!”
意料之外的,他看見了躲在角落小聲哭得哽咽,淚眼婆娑的裴青學。
裴青學也看見懷童,他抬眼,滿是淚痕的臉暴露在月光下。
興許是覺得丟人。他手忙腳亂地,又想要站起來,又想要擦眼淚,結果在角落蹲太久腳麻,左腳絆右腳摔了個結實。
懷童站著沒有動,他在光亮處,裴青學在陰影處,變化的月光在地上劃出一條分割線。
裴青學摔了後,自暴自棄般跪在地上,眼淚流個不停。
懷童表情淡淡,他插兜原地不動。
“裴青學,站起來。”
懷童和他說話了…
裴青學憋了一晚的情緒終於找到宣泄口。
“我起來,會起來的…”
他哭得泣不成聲,顫抖地從地上爬起來,又跌跌撞撞朝懷童跑去。
他都聽到了,聽到了懷童對路知雪的話,和路知雪的親昵,還有懷童和牧東開的玩笑話,甚至對謝鈺的態度都要比他對他好。
他想到,以後懷童不會這樣對他,他就難受得快要死去。
裴青學跑過去,抱著懷童,宛如稚童,嚎啕大哭。
五歲那年,他被犯罪分子綁架,被關在狹小潮濕黑暗的房間裡。房間除了門,隻在接近天花板的地方有一個小窗,可那個窗也緊緊閉著。
裴家父母忙於事業,他被關了一天,也沒人來找他。
也許看他是小孩子,那群人沒有怎麼看他,當天晚上就丟下他去喝酒了。
裴青學還記得,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圓,月光也很亮。
他被綁著,繩索在他身上勒出紅痕,他身上臟兮兮的有被踢打的淤青,也有灰塵和臟泥,臉上也全是黑泥。
他很餓很冷,也很困。但他不敢閉眼,最疼愛他的奶奶,就是這麼一閉眼,就再也沒有醒來見他。無論他怎麼哭鬨,那位慈祥的老人再也沒能醒來。
他現在也不敢哭,那群人嫌棄他哭起來煩人。如果他哭,會引來那群人對他拳打腳踢。
他隻能咬著牙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等人來救他,等一個不存在的奇跡。
死亡逼近的絕望讓他終於忍不住小聲抽泣。
就在他快要暈過去的時候,他逐漸聽到一點聲音,窗戶被撬開的聲音。
他恍惚抬眼看上去。
屋子裡的窗戶就這麼被打開,小懷童背對月光,滿頭大汗,伸出那雙同樣臟兮兮的手對他說:“終於找到你了,快上來,我們一起逃!”
眼淚把他臉上的臟汙衝刷出兩條白皙的道,他呆愣著,仿佛滑稽的小醜,看著從天而降的神明對他說,一起逃。
他被小懷童拉著,在小巷裡奔跑。最後,小懷童把嚎啕大哭的他抱在懷裡,安慰他不哭。
在醫院裡醒來,他抱著小懷童才能睡著,和小懷童呆在一起才能有安全感。
這種情況持續了一年,他才終於走出來,卻也對懷童更加依賴。
自那以後,裴家認為他廢了,於是又有了裴嶼。外界都在議論這件事,不少人覺得裴家這一做法過於無情。但是裴青學其實一點也不在乎,他不在乎裴家繼承人的位置,他隻在乎懷童。
可現在他在乎也沒用,再也沒有人能對他說這句話。再也沒有人會拉著他的手,對他說,我們一起逃。
懷童不要他了。
裴青學抱著懷童的腰,哭著乞求:“懷童,對不起,我會變得有用的,你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好不好…對不起,是我錯了,對不起,懷童…”
懷童低頭看他,橙色瞳孔裡沒有任何情緒。殘忍地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鉗住他的下巴,看著他滿是淚痕的臉。
今晚沒有星星,但月亮很圓,月光很亮,像極了懷童來救他的那天。
裴青學淚眼婆娑,抓著懷童的手指哀求,“不要,懷童,不要拋下我…”
他慌張地看著曾經於黑暗裡拯救他的神明,紅著眼哽咽:“我會變得有用的,會對你有用的,隻對你有用…懷童,求你,不要拋下我,不要…”
懷童放下手。裴青學流淚想說話,卻發現喉嚨無法發聲。他隻能張著唇搖頭,讓懷童不要放開手,下一刻卻看見懷童臉上的情緒消失殆儘。
懷童鬆手了。
“裴青學,太難看了。”
作者有話要說:高考陸續放榜啦,祝大家金榜題名!!考上理想的學校!!
大金毛說的有用,具體參考32章童童說,“和你說話對我有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