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2 / 2)

秋月忙應下走遠了些,萬柳這才問道:“阿瑪怎麼來了?”

拖爾弼湊過來,低聲道:“梁九功來傳話,說皇上讓我來勸你一句,讓你還是坐轎子下山。皇上怎麼讓我來勸你了,他的旨意在你這裡不管用?”

萬柳見拖爾弼八卦的眼神亂閃,想著還是不能毀壞康熙的帝王形象,乾笑道:“皇上的話就是聖旨,怎麼會不管用呢。”

拖爾弼明顯的不相信,嘴角下撇,說道:“那好吧,你不說實話我也不問你。我遵旨來勸你,勸不勸得動,就不能保證了,畢竟閨女是主子嘛。再說下山坐什麼轎子,抬轎的是人又不是神,山路崎嶇,腳下一不留意,摔一跤就得連人帶轎子咕咚咚滾下山。”

萬柳又笑個不停,她看著起伏的下山路,說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在轎子裡哪裡坐得住,與其擔心受怕,還不如吃點苦頭,自己爬下山去。”

拖爾弼心疼不已,歎道:“隻可惜規矩太重,不然阿瑪背你下山就好了。昨天上山我就在擔心,後來見到皇上來幫著你上了山,這一顆心總算放了一半下去,另一半呐,如今還提著。

閨女呐,昨天這麼多人都見著皇上帶你上山,雖然不敢在明麵上說,私下裡肯定會想,皇上待閨女可不一般,閨女在皇上麵前肯定是一等一的得寵。

可阿瑪總覺著不放心,皇上那是做大事的人,他這點子寵愛,不夠數啊!太皇太後可不是等閒之輩,要是她一生氣,覺著你是狐狸精誤國,讓你無聲無息沒了,哭都沒處哭去。”

萬柳心裡直歎息,可不是不夠數麼。若是太皇太後讓康熙在她們之間選擇一個,不是誰掉進水裡要救誰的世紀難題,而是康熙肯定想都不會想,會選擇他皇瑪嬤。

其實萬柳也不會太生氣,要是換了她,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她見拖爾弼愁眉不展,忙安慰他道:“阿瑪你放心,我昨天上山自己爬了上來,今天也自己下去,好讓自己慘一點。太皇太後見了,也能少聽些閒話,體恤我的辛苦。畢竟她也親自上到了一半,知道上山有多難。”

拖爾弼想想也隻能這樣了,暫時壓下心中的擔憂,說道:“那你自己小心些,我得去複命了。”

萬柳點點頭,拖爾弼這才加快步伐,去到前麵給康熙複命。沒一會,侍衛讓開,康熙大步朝山上走來。

他到了萬柳身邊,板著臉也不說話,見她要福身請安,隻伸手扯著她的手臂,頭偏向一旁看都不看她。

萬柳見康熙臭著臉,一幅生人勿近,我是真男人的模樣,想笑又忙忍住了,也不做聲繼續下山。

康熙背著手跟在她旁邊,不時沉默著拉她一把,再架著她走一段。

康熙一路上一言不發,萬柳也不說話,兩人毫無語言交流,氣氛平和中又透著詭異。

走走歇歇之後,總算在天黑透之前到了歇息的院子,一同先去太皇太後出請安。

蘇茉兒站在門口,見到他們前來忙笑著請安:“太皇太後一直念叨著,說是天黑了怎麼還不回來,擔心著晚上山路更難走,都想要親自前來找了。”

康熙忙大步走進屋子,萬柳腳步蹣跚跟在身後,蘇茉兒打量著她,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關心地道:“哎喲,瞧你這一路可吃了大苦頭,快進屋去,裡麵暖和。”

萬柳乾脆依偎著蘇茉兒,笑著說道:“多謝嬤嬤,上山還好,就是下山不容易。”

蘇茉兒拍了拍她的手,溫聲道:“我知道,你快進去,跟太皇太後好好說說。”

進了屋,太皇太後拉著康熙的手,正在細細問話,見到萬柳進來,上下打量了她片刻,說道:“不用多禮,坐吧,蘇茉兒,給她拿個軟墊來。”

萬柳謝了恩,坐在墊了軟墊的繡凳上。太皇太後迫不及待問著她在山上的拜祭之事,紮薩克大喇嘛好不好。

康熙垂著眼簾,坐在旁邊吃茶,也不搭話,任由萬柳回答著太皇太後的問話。

太皇太後問了一陣,歎息著道:“隻可惜我上了年紀,上不去嘍。你們年輕人上一次山也不容易,瞧你的腿腳也不便,臉都沒有半點血色,這嗓子也快說不出話來,快回去歇著吧,讓太醫來給你診診脈,到時候彆拖得愈發嚴重了。”

萬柳見太皇太後還算滿意,總算放下了些心,忙起身謝恩告退,康熙則留下來,繼續陪著太皇太後說話。

回到住的小院,萬柳進屋就直接癱倒在炕上,再也起不來。秋月見狀,去吩咐張富請了太醫,又去擰了熱帕子來,伺候著萬柳擦了手臉。

張富領著太醫很快來了,太醫給萬柳診過脈之後,說道:“主子勞累之後,身子虛,又吹了寒風,現在看起來脈象尚好,隻得防著風邪入體,晚上不發熱便無大礙。”

太醫開了兩劑方子,張富去拿了藥回來,一幅給萬柳泡腳,一幅熬了給萬柳服用。

萬柳全身沒有一點力氣,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她吃了小半碗高粱魚魚,又喝了一碗藥,稍微歇息一會之後,才覺著好過了點。

秋月端了木盆來,裡麵放上藥湯,伺候著萬柳開始泡腳。

一陣腳步聲之後,門簾被掀開,萬柳抬頭看去,康熙站在門口,與她的目光四目相對。

他怔愣片刻,又不自在地彆開了頭,然後走了進屋。

秋月忙福身退了出去,屋子裡隻剩下兩人。萬柳看了看腳下的木盆,撐著椅子扶手要起來請安,康熙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又將她摁了回去:“動來動去做什麼,水都被你攪涼了。”

萬柳聽他終於開口說話,垂頭憋著笑,也不去看他,當做無事發生一般,說道:“是,奴才遵旨。”

康熙腳勾著椅子,坐在了她對麵,手搭在膝蓋上,咳了咳說道:“聽你那破鑼嗓子,你不說話我也不會怪罪於你。不過你彆多想,我不是特地要來理會你。

隻明日就要回京,先前我看過你的脈案,又問了太醫,怕你身子不好耽誤了行程,所以得來看看。”

萬柳轉動著眼珠,定定看著康熙,見他神色愈發不自在,忙低頭忍著笑,不能把他真惹毛了,極為聽話的一聲不吭。

康熙撈起袍子下擺,連換了幾個坐姿,挪來挪去好半天,才總算坐得舒服了些,問道:“早上我吩咐太醫熬了藥,梁九功說伺候你的奴才來提了回去,你是不是嫌棄苦沒有喝?”

原來早上的藥,還真是他吩咐熬好的。萬柳眼中含笑,說道:“多謝皇上,奴才喝過了。”

康熙見她態度很好,也覺著沒先前那麼尷尬了。他手搭在椅背上,伸直腿放鬆了身子,說道:“你有什麼不舒服之處,一定要說出來。先前下山的時候,讓你阿瑪來勸你,你也不聽,跟那犟驢一樣......”

萬柳鼓著臉頰瞪了回去,他止住話,抬頭看著屋頂,左顧而言他。

“水涼了就不要再泡,快上炕去歇著吧,明天還得早起呢。”

他說著說著站起身,走上前捉住她的腋下,像是拎小雞崽般將她拎起來,藥湯濺了一地,他看都不看,直覺將她放在了炕上。

萬柳氣得瞪圓了眼,喘著粗氣直想要發飆。他垂頭看著她的腳,走回到木盆邊,抓著布巾又旋身走回來。

他將布巾在她腳上胡亂抹了幾把,然後隨手一扔,扯起被褥連人帶頭把她蓋住了,伸出雙臂一壓,她人就被放倒,躺在了炕上。

萬柳頓了下,將被褥從頭上扯下來,深吸一口氣,錯著牙還沒有說話,他人已經撲上來,壓在了她身上。

他親了親她的臉頰,十分不要臉地道:“罷了罷了,既然下山的時候你已經主動向我請安,我也就大人大量,不與你計較,先前你的大不敬,就當沒發生過。”

萬柳像是蠶一樣在被子裡蛄蛹,掙紮了半天掙不動,生氣地道:“你快起來,我要被你壓扁了!”

康熙慢悠悠抬起身,翻身躺在她身邊,溫聲道:“下山時見你晃晃悠悠的,我可被你嚇得不輕,生怕你摔倒。本來脾氣就壞,要是摔壞了腦子,那還得了,可得比那河東獅還要嚇人。”

萬柳氣得不行,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本來好好的一句話,他非得要強行贈送一句不好聽的。

康熙笑著湊過來,伸出手臂將她抱在懷裡,說道:“彆生氣了啊,快睡吧,我知道你身子不舒服,回去的路上坐馬車,再走慢點,你就不會那麼難受了。

不過我瞧著伺候你的奴才好似不大行,她是不是病了,換一個人來伺候你吧,彆過了病氣給你。”

萬柳身上還穿著棉夾衫,她無語至極翻了個白眼,暗罵了句狗權貴階級,伸手去推他:“起來,伺候奴才的奴才好得很,不用皇上操心。”

康熙呆了呆,捉住手她的手放在身旁,一本正經地道:“你也不嫌棄說得拗口,我又沒有讓你在我麵前自稱奴才,就你我相稱不更省事?

你彆亂動啊,瞧你都這樣了,還饞著呢。我想是想吧,畢竟人心善,實在不忍心讓你辛苦操勞。”

他彈坐起身,撐著手臂,眼睛閃亮無比,期待地看著她:“不過,你若是實在想得不行,我也就勉強答應吧,你要不要來?”

來你個大頭鬼,萬柳差點兒沒把眼珠子都翻飛出去,她根本不想跟他說話,將被褥乾脆拉在了頭上,來個眼不見為淨。

康熙笑個不停,拉下她的被褥,說道:“彆悶著了,要是你現在還睡不著,我就陪你說說話。先前在山上時,我沒想到你會磕長頭,瞧著你的神情也特彆虔誠,你在菩薩麵前求了什麼?”

萬柳靜默片刻,臉上慢慢綻開了笑容,不疾不徐地道:“奴才在菩薩麵前祈求,皇上得一直是頂天立地,鐵骨錚錚的真男人。”

康熙:“......”

他翻身覆上去,不住親著她的眼睛眉梢,喃喃笑罵道:“反正你這張嘴還厲害得很,我也就不客氣了。從出了京城忍到現在,一直都在齋戒,老子今天再也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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