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一瞬,司黃泉還是不自禁的生出了強烈的戰意。
在楚希聲的眼裡,自己的刀法,竟然如此不值一提?
楚希聲認為在一個時辰之內,就可將他們三人解決?
“所以我想請司兄將第二戰讓給我。如果王命輸了,先讓我來。”
李秀長眯著眼,目裡麵現出諷刺之意:“李某平生從未被人如此小視,我很想知道,他憑什麼敢如此自信?”
※※※※
此時在擂台上,楚希聲與瘋刀王命已經相隔一丈站定。
東天會魏飛龍從袖中拿出了一枚銅錢。
他的語聲平淡,卻含著不容違逆的威嚴:“按理是該讓你們簽個生死契的,不過你二人都是急性子,這生死契不簽也罷。不過擂台的規矩你們都懂,誰敢違規,東天會將對你們追殺到底。你們會知道這天下雖大,卻絕無你等的容身之地。”
魏飛龍隨後又拋了拋手中的銅錢:“注意了!銅錢落地,即可出手!”
當!
隨著魏飛龍用大拇指一挑,那銅錢瞬時高高飛起,到二十丈處緩緩下落。
王命渾身微微顫栗,雙眼因極度興奮之故,透出了一抹精芒,麵上也泛起了不正常的紅暈。
他握著腰間的刀,全神感知著楚希聲,還有那銅錢下墜的軌跡。
“你的白馬非馬,真的很厲害!在船上的時候,你多半還沒出全力?所以即便是我,也不敢言十二招勝你。不過你也僅有十二招,讓我看看吧,你這十二刀的鋒芒。”
他判斷楚希聲,隻能斬出十二刀的‘白馬非馬’。
這十二招內的楚希聲,是最淩厲,最強大,最可怕,也最讓人驚豔的。
在王命眼前,楚希聲就像是一朵即將綻放的鮮花,正要將它最美麗的姿態,展現於他的眼前。
快點開始啊——
為什麼這銅錢還沒落地?
楚希聲也手按著刀,神色平靜無波。
他在想著天上宴的驢肉火燒與驢肉湯,心裡滋生饞欲。
原主似乎蠻喜歡這兩樣吃食的,讓他一想到記憶中的驢肉湯就流口水。
這個世界的驢肉,滋味與另一個世界的驢肉也不一樣。
是不是該推遲個半日?去那邊解解饞?
不過當銅錢墜落到離地麵不到一丈,楚希聲還是收起了雜念,全神灌注於對手。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這個道理用在任何時候都不會錯的。
此時整個石台周圍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定定的看著台上的二人。
瘋刀王命出道以來進步神速。
同年齡的對手,很少能在他刀下撐過三招。
大約半年前,此人與目前身列神秀十傑刀第九席的那位一戰,支撐百招而不敗,從此名動京城河洛。
楚希聲也非弱者。
此人號稱楚一刀,橫掃四州的少年刀客時,從來都是一刀解決。
而此時坊間的公論,也認為兩人的勝負,會在十招之內。
要麼楚希聲在十招內,將瘋刀王命擊敗。
要麼是王命撐過十招,撐到楚希聲真元耗儘,在大庭廣眾之下,將之拉下神秀十傑!
就不知今日會是什麼情況,誰勝誰負?
叮!鏘!
隨著那銅錢落地,發出了叮當聲響。
二人同時拔刀,使得石台上寒光閃動,罡力激蕩。
瘋刀王命的身形如影似幻的閃動,來到了楚希聲的左手側。
從他對楚希聲一百七十七次交手來看,這是楚希聲力量與刀速最薄弱的位置,也是最容易防禦‘白馬非馬’的方位。
就在這一瞬,王命的瞳孔微張,眼現出匪夷所思的神色。
一道白色弧光,正在他的眼裡越放越大。
那是楚希聲的‘巽風震雷刀’,刀速卻已達到王命的視覺極限。
當王命反應過來的時候,楚希聲的巽風震雷刀,已經頂住了王命的咽喉。
刀鋒破開了王命的衣領,在咽喉處斬開了一絲血線。
王命不得不停住身影,以無法置信的目光,看著楚希聲。
這個家夥的刀速,怎麼能這麼快?
此時整個擂台之下,也傳出了一陣轟然震響。
所有人都是同樣的表情。
堂堂的‘瘋刀’王命,京師範圍內最年輕最出色的三個少年刀客,竟在交手的瞬間,就被楚希聲一刀指住了咽喉?
這是開什麼玩笑?又或是他們在做夢?
“我艸!”
站在酒樓頂層窗欄前的胡侃不禁爆了一聲粗口,他的眼神無比驚豔:“楚師兄的刀法,竟然到了這個層次了?擊敗王命,僅用了一刀?”
胡來的瞳孔也微微收縮。
他狠狠地一拍窗欄,宣泄著自己心裡的激蕩情緒:“怪不得楚師兄要約司黃泉與李秀長,時間也定在辰時。”
胡來更欣喜的是,他們兄弟押了一萬二千兩在楚希聲身上。
九千兩是之前剩下的,三千兩則是楚希聲昨日與他們分彆的時候,塞到他們袖子裡的。
兩人孤注一擲,全押在楚希聲的身上了,且押了一賠三的速勝!
“這是真正的神秀十傑!楚師兄可是低了王命一階!他如不能列席神秀十傑,這世間還有何人配得上神秀十傑刀十席之名?”
胡侃已興奮到語無倫次,八字眉眉飛色舞。
他隨後語音一頓,看向了對麵:“你看論武樓那些人。”
胡來不用胡侃的提醒,就已注意到論武樓眾人的表情。
那三位神機學士的麵上,臉色都很沉重。
胡來不由笑了起來:“這幾位想必很頭疼,這聲譽一旦折損了,就得花十倍功夫將之挽回。”
不過擂台上的王命,卻沒有任何的沮喪之色。
他愣了愣神,眼裡就湧起了驚奇之意,還有一抹喜色。
“你現在的刀,比在船上快了許多,我還以為,我已經看透了你。”
楚希聲麵無表情:“你都從未看見過我最強的刀,最快的刀,又何談看透?”
就在楚希聲說話的時候,他刀前指住的王命,卻整個人化成一股煙氣,消散於空。
楚希聲見狀毫不在意,他持刀定立原地,一聲哂笑。
“我不知你的虛無之力,到底是什麼功法,是什麼血脈天賦。不過你那一百七十七次偷襲,卻讓我記住了你的氣機,你的真元特征。”
極招*風之痕!
楚希聲的刀光揮動,如影似幻。
他的刀就如清風拂過,所過之處無痕無跡,唯獨在身後處斬出了一條血痕,留下了風之遺痕。
此時楚希聲的刀也再次定住,指著後方瘋刀王命的咽喉,一動不動。
王命就站在楚希聲後方七尺處,他手中的刀才揮出了一半,就不得不止住。
他低頭看著眼前的這把‘巽風震雷刀’,麵上再次現出驚異之色。
“你這家夥——”
王命的身影,再次化為煙氣。
不過他再次現身,就見那熟悉的青藍色刀光再次斬來。
這次卻沒有頂住他的咽喉,而是一刀削去了他的頭發。
瞬時無數的青絲,迎風飄灑。
而隨後又有一道淩厲之至,迅如閃電的刀鋒橫掃而至。
楚希聲竟已將手裡的‘巽風震雷刀’,一分為二。一刀斬他頭發,一刀斬他咽喉。
王命渾身寒氣大冒,整個人如極光閃電般的往後退出數尺。
他摸著自己已經光了的頭皮,萬分錯愕的看著楚希聲:“你這是在報複?”
對麵這家夥,竟然剃光了他的頭發?
楚希聲聞言卻不置可否:“你說呢?”
這叫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這家夥連續偷襲他一百七十七次,當他是沒脾氣的?
王命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他對自己的這頭三千青絲還是很看重的,否則不會孜孜以求的,想要砍斷楚希聲的頭發。
正所謂‘己所不欲,加施於人’。
而就在僅僅一個呼吸之後,王命的渾身上下,都湧出了一層黑色的濃霧。
楚希聲也瞳孔一凝。
他的太上通神,已經感知到了些許危險的氣機,感覺就像是麵對一頭即將蘇醒的猛獸。
他心裡卻毫無波動,雙手持刀,嚴陣以待。
不過旁邊監戰的東天會魏飛龍,卻一聲輕哼,語聲冷凝:“你已經輸了,下去!”
瘋刀王命的氣機頓時一窒。
他皺著眉頭凝思,隨後灑然一笑,收起了身上的黑霧:“確實是我輸了!”
王命心知方才魏飛龍沒有出言乾涉,是因他還有虛無之法逃避楚希聲的致命刀鋒。
可剛才楚希聲一刀斬斷他頭發的時候,稍稍低一寸,就可將他頭骨削掉。
何況繼續纏鬥下去也沒意思,他王命固然還有著血脈天賦沒有施展,未曾爆發出全部戰力。
可對麵的楚希聲,又何嘗用上了所有氣力?
在情報中,這位可是有著血脈‘葬天’,越受傷,越強大。
他被激發到了極限的睚眥刀意,也至今都沒有動用。
他雙手抱拳,顯露出玩世不恭的笑意:“楚兄好快的刀,在七八品當中是我僅見,王命佩服!”
“承讓!”
楚希聲也收刀入鞘:“不過王兄如再敢像先前幾天那樣,對我糾纏不休,我一定會斬下你的頭下酒。楚某有言在先,勿謂我言之不預。”
王命的唇角不由微微一抽。
他確實有這樣的打算,跟著楚希聲的船,一直到戰勝他為止。
此時楚希聲已轉過頭,看向了後方的那座酒樓:“黃泉,下來與我戰上一場,讓我看看臨海彆後,你的刀法進步了多少。”
如果是在今日之前,楚希聲敢這麼說話,台下的觀戰之人一定以為他狂妄。
可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是啞然無聲。
不過從樓上躍下來的,卻是神燕刀李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