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垣還是沒忍住笑了, 隻笑了輕得幾乎聽不見的一聲。
對方摸著額頭有點兒愣，賀垣便直接走過了，在和蕭桉隔了好幾排的位置背對著坐下。
坐蕭桉斜對麵的何鑫陽拿筆敲了敲蕭桉手邊的桌子, 小聲問：“賀哥怎麼在這兒？”
蕭桉沒答，被這麼一嚇徹底清醒了，低頭繼續看課本。
整個圖書館內十分安靜，大家都在忙複習，能聽見的隻有翻書聲和鼠標極其輕的點擊聲。
暖氣也開得剛剛好, 不至於溫暖得讓人想睡。
賀垣和徐昭遠蹭了醫大一下午的圖書館, 到五點半，窗外天色開始變暗，周圍的人也都陸陸續續離開了。
“走嗎？”徐昭遠拿胳膊肘撞了撞賀垣。
“嗯。”賀垣將筆蓋上，收拾東西起身。
兩個人往回走，正好看見蕭桉和他的幾個朋友也正準備離開。
這幾個賀垣都見過, 就是那天一起打過球的, 除了何鑫陽都是高個兒。
“賀哥走啦？”何鑫陽主動打招呼, “一起吃飯唄，我請客。”
何鑫陽顯然是還惦記著弄壞模型的事兒，賀垣看了眼他室友, 徐昭遠手一張, 意思是“都可以”。
“那就一起。”賀垣說。
蕭桉正單手托著本教材做掙紮, 聽見這句看了他一眼, 沒說話。
一行人從圖書館出去，背後就是醫大南門，正對著一條還挺繁華的美食街。
基本每所大學附近都有一條像這樣的街，不長，大概也就兩三百米, 沿路店鋪一個挨著一個，賣什麼吃的的都有。
十二月末，日落後天氣特彆冷，路旁關東煮攤上冒著熱氣，奶茶鋪前排滿了學生。在這種街上飄滿了熟食香味兒的時刻，人也特彆容易感受到饑餓。
幾人沿街走了一段路，路上聊著考試、遊戲和籃球，最後進了一家還挺大的火鍋店。
何鑫陽說了要請客便說到做到，主動要了靠窗環境比較好的雅座。
一群男生大都身高腿長，共坐一個雅座還有點兒擠，賀垣左邊是徐昭遠，右邊就是蕭桉，坐下了胳膊肘能撞胳膊肘。
鴛鴦鍋被端上來，等湯水沸騰的過程裡，蕭桉終於開口問了句：“你們試考完了嗎？”
“哪兒有那麼快啊。”徐昭遠向來不認生，直接就答了，“今年過年這麼晚，重頭戲都還在後邊呢。”
“都不容易。”蕭桉說，“我們起碼得考到一月中下旬，放假比初高中生還晚。”
“不是吧，你們大一課就這麼多了嗎。”徐昭遠竟然還聊上了。
賀垣都覺得他應該給這倆挪個位置。
鍋內的湯水逐漸沸騰，一盤盤的肉類被端上桌，肉食狂魔們幾乎是一湧而上地要涮肉。
蕭桉嫌他們一雙雙筷子伸進伸出的，便主動拿大漏勺給大家涮肉。
旁邊兄弟幫忙看著秒表，時間到了就讓撈上來。
蕭桉撈起滿滿一勺肥牛肉，抱持“客人先食”的禮貌態度，將肥牛往賀垣碗裡倒。
“謝…”賀垣另一個‘謝’字還沒出來。
肥牛就全落進了他的碗裡，蕭桉持勺的手一僵，不能往回撈了：“手抖了。”
“你他媽這麼惦記著賀哥嗎，咱們幾個吃啥啊？”其他男生都笑了。
蕭桉腦袋邊爆井字，將又一盤肥牛倒進漏勺裡：“我給你們每人涮一勺。”
何鑫陽趕忙多叫了幾盤，不然不夠這一桌人吃的。
蕭桉全程服務大家，兄弟們也是真兄弟，在他罰站似的這段時間裡全顧著吃自己的。
賀垣感覺他挺可憐的，將自己煮的丸子勻了兩顆到蕭桉碗裡。
“…謝謝賀哥。”蕭桉站著，有點兒僵硬地道了謝。
仿佛賣藝的碗裡新得了兩個銅板，賀垣頓時覺得他更可憐了，再伸手給他多推了一碗白米飯。
這頓飯沒吃很長時間，醫大的幾個準備回圖書館接著掙紮到閉館，賀垣和徐昭遠沒留座，打算回寢室了。
一行人往回走的路上飄起了毛毛雨，賀垣手機正好響了，撿起一把98k他們喊他玩遊戲。
牆：最近忙，過兩周吧。
因為期末考試，他最近將直播也停了，都快成月更主播了。
撿起一把98k：你和西西子怎麼都在忙，剛問他了他也說忙【點煙.jpg】
賀垣皺了皺眉，他確實像有一陣子沒收過西西子的消息了。
以前對方隔三差五就會找過來的，有事沒事都要隨便跟他說上幾句話。
賀垣也是忙著複習沒留神，以為西西子在準備期末考試，現在仔細一回想，確實是從周年慶以後，對方就沒有和他說過話。
以往的對話十次有九次都是西西子發起的，現在西西子不找，他倆就像直接斷聯了似的。
賀垣拿著手機，屏幕上轉眼落滿了小雨點，他拿手指抹掉，點開和西西子的聊天框。
“說起來，你之前找的那小徒弟怎樣了？”走在旁邊的徐昭遠突然問。
“就那樣。”賀垣給西西子發過去一個“大白熊釣魚”的表情包。
前方幾步遠處，蕭桉兜裡的手機隨即震動，賀垣抬了抬頭，看見他將手機摸了出來。
“活動結束了，已經不是徒弟了。”賀垣說。
“不是說還會辦新的嗎？”徐昭遠之前和他聊過這個話題。
那個時候賀垣剛陰差陽錯地撿回西西子，撿了發現是一場誤會。便計劃著等一個月過去了，“互幫互助”辦第二期了再撿個新的。
“怎樣，你有看到合適的萌新嗎？”徐昭遠繼續說，“這回撿個同區的吧，更好帶。”
“再看吧。”賀垣隨口道。
賀垣手機震了震，西西子回了他消息。
安安：哥。
安安：我打算好好學習了，以後就不怎麼玩v站了
安安：前段時間辛苦哥帶我，之前活動報錯名的事情，我還是再跟哥說聲對不起【小黃鳥鞠躬.jpg】
安安：如果遇到合適的新人就再帶，成績肯定會比我出色得多！
賀垣看著這幾行字有點兒愣，感覺挺突然的。
但想到對方好歹還在讀高中，一般高二下學期就得開始高考複習，確實不適宜再天天搞視頻玩遊戲。
再聯想到那天西西子從周年慶活動現場提前回家，估計這回是和家裡人談妥了，準備收心學習了。
如果是那樣，賀垣當然是很支持的，十幾歲的年紀還是適宜讀書。
他將屏幕上的雨點點兒再次抹去，打字回複：好好學習。
這回前邊蕭桉的手機沒再震動，西西子也沒回複新的消息。
走到醫大南門口的時候，蕭桉停了下來，想了想大方道：“賀哥。”
賀垣收起手機，抬眼看著他。
“周六下午考試嗎？不考試跟我約球吧。”這是蕭桉今天第一次直視他。
徐昭遠看看他倆，發現他們一對話，就有種旁人都插不上嘴的感覺。
“不考。”賀垣說。
“行，等我找你。”蕭桉說完，便轉身跟在兄弟們後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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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月裡總是下雨，學生們每天都有種複習得天昏地暗的感覺。
賀垣一門建築設計考完，中間有三天空閒時間可以稍作休息。
徐昭遠馬不停蹄地跑出去和小女朋友約會了，賀垣一個人待在寢室裡，天兒太冷了哪兒都不想去。
考試連著斷網了幾天，剛登錄pc端QQ，賀垣就被六人群裡消息轟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