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朝親完就鬆開了手,雙腳重新踩在地麵時,還因為肢體不受控製搖晃一下,沈暮深及時伸手扶住她的腰,她這才站穩了。
“你乾什麼?”沈暮深平靜地問。
顧朝朝對著他傻傻一笑,扭頭就招呼艾麗她們:“姐妹們快來排隊!我已經親完了。”
艾麗等人立刻遮臉的遮臉、裝死的裝死,拚了命想跟這個醉鬼撇清關係。
然而小醉鬼卻渾然不覺,還在興奮地邀請她們,以至於周圍人全知道了,她來親沈暮深不是情難自抑,純粹是幫姐妹們‘起個帶頭作用’。
沈暮深麵無表情,直接把人拎著就走。顧朝朝都快半掛在他身上了,還不忘邀請姐妹們有福同享。
不遠處的李勝一口氣灌了一瓶啤酒,這才憋著笑道:“她這次肯定完蛋了。”
“隊長不會氣到把她開除吧?”錢詞擔憂。
“不會。”阿軍回答完,默默跟李勝碰了個杯。
“不開除揍一頓也不行啊,朝朝雖然抗揍,但容易哭……”錢詞越說越不放心,這便要跟上去。
阿軍及時把人攔住了:“真打起來,你攔得住?”
錢詞:“……”
“放棄吧,彆摻和他們。”阿軍又補充一句。
錢詞隻好放棄,隻是喝了一杯酒後,突然覺得不對:“你今天話很多啊。”
阿軍不理他了。
廣場上的派對依然繼續,並沒有因為少了兩個人失色多少。
顧朝朝聽著熱鬨聲離自己越來越遠,漸漸開始感到不滿:“我要回去。”
“你喝多了。”沈暮深淡淡開口。
顧朝朝吸了一下鼻子:“沒有,我清醒得很,不信你問我,知不知道你欠了我什麼。”
沈暮深不理人。
顧朝朝自顧自地接話:“啊,欠了我一包牛奶糖。”
沈暮深喉間溢出一聲輕嗤,沒有接她的話。
顧朝朝不滿,突然死活不肯走了:“你把我的糖還給我,你這個無良資本家,騙我簽死契,克扣我的額度,害我吃不飽,現在連糖都要搶,你還是人嗎?”
說完,像是宣戰一般看著沈暮深:“你不把糖還給我,我今天就不走了。”
“怎麼,睡大街?”沈暮深反問。
顧朝朝輕哼一聲:“對,凍死這裡,讓你失去最能乾的手下。”
“哦。”沈暮深語氣沒什麼起伏,說完就丟下她離開了。
顧朝朝沒想到他竟然走了,腦子頓時懵掉了。
沈暮深走了一截後,始終沒聽到身後有什麼動靜,終於還是忍不住回頭。
昏黃的路燈下,顧朝朝蹲在遍地積雪的路邊,被拋棄的狗狗一般盯著他看。
她穿得不算厚,喝完酒體溫流逝,這會兒鼻尖凍得紅通通,透著一分可憐。沈暮深與她對視許久,最後輕歎一聲氣,還是折了回去。
“我送你回去休息。”他的聲音裡,透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
顧朝朝默默看著他,好半天突然朝他伸手。
沈暮深愣了一下,回過神後仿佛陷入了什麼難題,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兩人僵持半晌,他到底還是俯身將她抱了起來。
依然是抱小孩的姿勢,顧朝朝在他肌肉緊實的手臂上坐下,一邊沒骨頭一樣倚進他的懷裡:“這是什麼?”
她拍了一下他的胸口,有類似塑料袋的聲音響起。
“糖。”沈暮深回答。
顧朝朝嗤了一聲:“你就騙我吧。”
沈暮深唇角微揚。
顧朝朝又拍了拍他的心口,這才慢悠悠道:“隊長,你這種抱法,是對我身高的侮辱嗎?”
“不然怎麼抱?”沈暮深隨口接了句。
顧朝朝輕嗤一聲:“公主抱啊。”
“你是公主?”沈暮深反問,問完唇角微微勾起,“什麼公主,捏腦殼公主嗎?”
顧朝朝有一秒卡殼,好半天幽幽說了句:“隊長,你這樣是討不到老婆的。”
沈暮深沒理她,邁著大步往她的宿舍走。軍工靴踩在有些結冰的雪地裡,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顧朝朝聽著這點莫名舒爽的聲音,很快陷入了沉睡。
當她的臉下意識地靠在沈暮深的脖頸上,皮膚相貼的觸覺讓沈暮深腳步亂了一瞬。她在睡夢中不滿地哼唧一聲,然後無意識地在他脖子上蹭了蹭。
微弱而均勻的呼吸噴灑在脖子上,那一小塊皮膚仿佛都跟著熱了起來。沈暮深不自覺地加快了步伐,很快將她送進了宿舍裡。
當整個人落入柔軟的床褥,顧朝朝舒服地在夢裡伸個懶腰,然後抱著被子進入了更深層次的睡眠。
沈暮深安靜地將被子從她懷裡拉出來,重新幫她蓋好,確定她不會再踢被子後,這才從懷裡掏出一塑料袋,放在枕邊後便轉身離開了。
夜晚的月光如水,透過窗戶在房間傾瀉一地,也照進了顧朝朝的夢裡。
有了酒精的麻醉,顧朝朝這一覺睡得又沉又長,等到艱難睜開眼睛時,太陽已經將屋裡照得亮亮堂堂了。
末世之中資源匱乏,不是誰都有鬨鐘和手表可以隨時看時間,像她這樣的四等……不對,現在已經是三等兵了,早已練出看太陽判斷大概時間的本能。
……所以她睡到了大中午?真是喝酒誤事啊!顧朝朝歎了聲氣,舒服地在被窩裡伸個懶腰,兩隻手舉過頭頂時,右手突然碰到一個塑料袋。
她頓了頓,遲鈍地扭頭看去,隻見兩小包牛奶糖,安靜地躺在她的枕邊。
她臉上出現一瞬空白,接著腦海仿佛炸開一道驚雷,昨晚喝醉後的一切突然在腦海複蘇——
她把沈暮深給親了!不僅親了,還喊艾麗她們排隊來親!她還讓沈暮深抱,還說人家找不到老婆?!這糖是怎麼回事,沈暮深給的?他為什麼要給她糖?氣到要跟她劃清界限了嗎?!
顧朝朝盯著兩包奶糖看了很久,終於被子一蒙哀嚎起來。
獨自在床上撲騰了半天,她心如死灰地坐了起來,決定稍微挽救一下。
半個小時後,她把糖揣在兜裡,找了條厚圍巾擋住臉,鬼鬼祟祟地出門了。
剛開宿舍門,迎麵就遇到了昨天一起喝酒的女孩。
“朝朝你醒了啊,”女孩笑眯眯,“還沒來得及問你,隊長的嘴好親嗎?”
顧朝朝:“……”
她隨口敷衍一句就繼續往外走,結果也不知道今天路上為什麼這麼多人,每個人看到她,都會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還有兩個一直追著她問:“昨天隊長揍你了沒有?他揍你了沒有?”
“肯定揍了吧,隊長可是冰清玉潔一枝花,平時男女都不近身的,你可真夠勇的,自己親了不說,還要叫其他人排隊親。”
顧朝朝加快速度,那人依然沒眼色地跟來:“小顧你說話啊,你昨天跟隊長走了之後,有沒有乾點什麼啊?”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顧朝朝忍無可忍地停下,“我喝酒斷片,昨天的事都不記得了。”
“你不記得了?”那人驚訝。
顧朝朝咽了下口水,認真地點了點頭:“對,不記得了。”
“沒事,我跟你仔細講講。”那人嘿嘿一笑,就要拉著她八卦。
顧朝朝嘴角抽了抽,趕緊一溜煙地跑了。
她本來想著去找沈暮深的,可這一路無數雙眼睛盯著,要是這個時候去找他,還不知道會有什麼閒話傳出,她現在已經夠丟人了,絕不能更丟人,於是糾結三秒,還是暫時放棄了。
不知不覺已經下午一點多,她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還一口東西都沒吃。顧朝朝揉揉咕嚕叫的肚子,猶豫一下還是做賊一樣來了食堂,買了吃的後跑到角落坐下,儘可能低調地開始進食。
可惜才吃了不到三分鐘,艾麗就在對麵坐下了。
顧朝朝:“……你怎麼知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