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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禹寧走後,牢房複歸寧靜,傅轍坐靠在地上,似乎在靜待命運地降臨。
連日難寐的他睡著了,直到五臟六腑強烈的痛楚將他撕裂,
上一瞬如墜火炙,下一刻便又被千針萬線穿過殘破的軀殼。
傅轍從小習武體魄強健,也比常人更耐得住疼痛,然而還是生生痛得幾欲暈厥。
他開始呼吸困難,
逐漸失去感知。
直到,冰涼的雨點將他拍醒......
“咳~”
他如一條擱淺在岸上的遊魚,自喉嚨深處殘喘著嗆出一聲劇烈的咳嗽。
致命的氣短中納入一口寒涼無比的空氣,頭痛欲裂,但意識倏然清明。
他還活著,果然裹身於一卷草席之中被棄擲荒野,身下泥濘一片。
傅轍動了動破敗不堪的身體,翻身朝上,天上雨滴銀針般紛揚,無儘的雨幕像一張大網將他籠住,
痛仍深深錐入他的四肢百骸。
……
出來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
遠處林中傳來腳步聲。
傅轍心驚,警惕地側耳去聽,手不自主地掐緊掌心,強忍劇痛想掙紮著撐坐起來,卻是力不能逮。
緊接著,有幾個人上前死死踏住了他的手腳......
須臾,一個不緊不慢的聲音自頭頂傳來。
“傅公子果然好雅興,在此處賞雨。”
來人見他咬牙無聲,繼續說著:
“都說傅公子才貌雙全,文武兼備,一朝被判了秋後問斬,可知道多少京中貴女的心都哭碎了呢。”
那人已撐著傘走至傅轍身邊,蹲下身,沿著傘尖滾落的雨滴毫無情麵地砸著傅轍的臉頰,
他驀地嗤笑出聲:
“不過傅公子如今這模樣,真是算不上體麵。”
傅轍梗過頭,終於瞥見那人的真容——
太子苻景。
一副溫良謙恭的如玉樣貌,瞳孔幽暗如墨。
盯著傅轍時一抹戲謔的笑意克製不住地浮上他嘴角。
“怎麼?見到孤很意外?
過來替我的寧兒看一眼,也好讓她放心。”
他的「寧兒」?
是在說——陸禹寧嗎?
這兩個字如利刃貫穿了傅轍的身體,他一時間痛到無法喘息。
“知道她親手喂給你的是什麼藥嗎?”苻景忍不住笑出聲:
“吞筋散,千金難買——服下兩個時辰後確實如假死一般,
但它最厲害之處是會令你從此通體麻痹、筋骨酸軟、一身武功儘散。”
傅轍腦袋“嗡”的一聲炸開,憤怒熾火在胸臆中燃燒,
然而,他的身體隻能些微顫抖著,他全然失去了對四肢的控製,
如刀俎間一塊絕望無助的死肉。
“孤真想你死啊,從第一次聽寧兒說起你的名字時,孤就在想,如果你是個死人,那該多好啊?”苻景眯起狹長的雙眼,
你可知,孤想讓你死,為何要這般費事?”
那張溫良的臉開始扭曲,惡意、怨懟、嫉妒爭先恐後地爬出。
“寧兒想讓你活著,所以上了我的榻,
我那時便想,一定要趕過來親口告訴你:‘傅轍,你的禹寧妹妹,味道好極了。’”
苻景閉上眼睛,舔舔嘴唇,似乎在回味那一刻的舒爽。
“好到真想讓你也在一旁看著啊!”
“你怎麼敢……”
傅轍用儘全力出聲,卻隻發出艱澀的嘶吼。
剛剛被人放在火上反複炙烤的心臟,如同被人活生生剖開,傅轍溫文爾雅的俊臉扭曲出野獸般的凶光,恨不得立刻將眼前這人撲倒咬碎撕儘。
下一瞬,苻景和煦地笑著,從靴中拔出一把匕首。
冰涼的匕首貼著傅轍的臉劃過,血流如注,鑽心的痛激得全然麻痹的神經彈了彈,傅轍指尖開始跳動。
“認得這柄匕首嗎?”苻景嗬笑一聲。
傅轍艱難地側眼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