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外賣是用保溫袋裝著的，打開後，濃鬱香味便隨著騰騰熱氣，撲鼻而來。
聶霜先揭開豆腐腦的蓋子，舀了一小勺，放進嘴裡。
嫩滑的豆腐和鮮香的牛肉混在一起，麻辣滋味在口腔裡彌漫，她無法形容那種滿足的味道。
也許是沾染了些許鄉愁，簡單的食物，竟也讓她覺得幸福。
一口下去，渾身都暖了起來，食欲也被勾起。
又舀了好大一勺。
她沒注意，在她認真吃東西時，傅聿時正一動不動盯著她。她都不知道，她臉上那種純粹的笑，於他而言，有多珍貴。
生在那樣複雜的家庭，他從小就見識了人性的貪婪，爾虞我詐，這麼多年工作上也見慣了勾心鬥角。
此刻她單純的模樣，讓他覺得像一泓山間沒被汙染的清泉，足以清洗掉他心裡的瘴氣。
食物的溫度過高，聶霜送進嘴裡才意識到有些燙，正要起身找水，對麵的人已經遞了過來。
“謝謝。”
喝了口水，她發現他已經把每個外賣盒都拆開了，卻一直看著她，沒動筷子。
“真挺好吃的。”
為掩飾剛才餓死鬼的尷尬，她將另外份豆腐腦推到他麵前，笑了笑，“你試試？”
傅聿時收回目光，“好。”
他吃東西很優雅，小勺，慢咽，咀嚼時也不說話。
“怎麼樣？”她煽動睫毛，像是小時候跟人分享秘密一樣，迫不及待等著他的反饋。
對他來說，其實是有點重口味的，但看著她滿臉期待的樣子，他還是點了頭。
“還不錯。”
得到他的認可，她眸子裡都是笑意，嘴比腦子快，“其實我奶奶做的更好吃。”
話音落地，自己都愣了下。
以為他會說“下次試試”，她已經準備好回他“沒機會了”，卻聽他語氣帶著些安撫的意味。
“嗯，我相信。”
三鮮湯裡有菌菇，點餐時沒注意，她沒碰那道菜，卻見他起身，去廚房拿了個空碗出來，單獨盛了碗沒有菌菇的出來，又將碗推到她麵前。
“趁熱喝。”
她驚訝於他記得她的喜好。
但對於他的體貼，她不知該怎麼應對，垂著眸子，用勺子在湯裡攪著，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
“做你的合作夥伴，待遇真好。”
“那你可要好好行使合作夥伴的權力。”他似笑非笑回她。
聶霜想起了協議裡的條款，她遇到任何麻煩，都可以找他。
但她不會。
大概是受傅聿時的影響，聶霜也沒再挑起話題，而是安靜地專注於食物的味道。
不用思考，也不刷手機，更不用趕時間，細細品嘗每一粒米，每一道菜，心裡竟如此充盈。
她甚至忍不住思考，如果每天都這樣踏實而愉悅地進餐，哪怕什麼也不用去追求，也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體力耗儘後，胃口出奇的好，她破天荒吃了兩碗米飯，添飯時見他望著自己，像是驚訝於她的食量，她故作平靜地開口。
“你可要當心了，你這個合作夥伴是很能吃的”。
他卻很認真地看著她，“搬出來就這麼開心？”
這樣會不會顯得她太沒心沒肺？聶霜稍微控製了下笑意，“還行。”
吃完飯，兩人一起收拾好餐桌，傅聿時抬腕，看了眼時間，該離開了。
“一個人，能行嗎？”他問她。
“當然。”
然而，他還是不放心地檢查了下她的新家，臥室、陽台都有防護欄，基本的安全沒問題。
忽然想到什麼，他瞥了眼大門的方向，問：“鎖換了嗎？”
聶霜搖頭，“還沒來得及。不過已經約了師傅，明天過來換。”
他點點頭，“我走後，你記得把門反鎖。”
隻是合作關係而已，他其實沒有義務這樣關照她。
她知道的，當然知道。
所以他的離開，是遲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