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位大表哥劉青卓,是劉家的長子嫡孫。
看著一表人才書卷氣滿滿,背靠公主府和劉家前途光明,又是知根底的親戚孩子,難怪安和公主會近水樓台,早早做下口頭約定。
她邊感歎邊眼珠亂轉,劉青卓卻似被她打量得不自在,泛紅的臉龐似羞似惱,“六表妹不必這樣看我。我來是有正事要說,說完我自會離去,不會再出現在六表妹跟前,礙六表妹的眼。六表妹是大家閨秀,實在不該這樣盯著男子看。”
跟車下人們一聽話風不對,忙退到外圍放風,聞言微愣的遠山和近水臉色轉冷,杵在念淺安左右當護法。
念淺安亦是一愣,皺眉道:“大表哥也是大家閨男,難道就應該當街攔車,堵著小姑娘張口就教訓?”
眾人:“……”
大家閨男是什麼鬼?
劉青卓亦是一噎,見清靜的朱門坊果然有高門仆從進出,瞧見動靜大有暗搓搓圍觀的架勢,一時暗自後悔大意了,一時越發篤定要速戰速決,快刀斬亂麻地低聲道:“我知道,六表妹一直看不上我。自從長輩交換信物、口頭定下親事後,六表妹更是看我不順眼,連劉家都躲著走。
長輩們本是好意。但現在,我不想為難自己,更不想為難六表妹。昨天我參加好友聚會,你可知我聽見了什麼?隔壁雅間竟在傳六表妹的閒話,說六表妹苦戀徐世子不得,落水大病了一場。
那些紈絝子弟說的話,我原本不肯信。今天登門本想問清楚,得知你去了外城便追了過去,你可知我看見了什麼?我看見了指揮手下的徐世子,還看見你和飛魚衛拉拉扯扯,更看見你和個刀疤臉的公子言行親密,躲進小巷子裡。”
念淺安啞然:難怪原身會以身犯險,原來是不喜歡表哥未婚夫,又不敢和安和公主硬乾,隻好曲線救國,想算計徐月重後好先斬後奏。
心下咂舌,又摸了摸下巴:閒話不可能是靖國公府或公主府傳出去的,看剛才李菲雪的態度,如果和徐氏母女無關,那就隻能是李十姑娘搗的鬼了。
念淺安自我肯定地點點頭,雖無法替原身反駁,仍忍不住刺道:“大表哥既然看見我了,就該大大方方地打招呼。你追去外城不就是想問清楚?眼見未必為實,你躲在暗處偷窺,可真君子。”
劉青卓見她點頭默認,又被噎得滿臉通紅,這次惱大於羞,袖子一甩道:“我瞧得清清楚楚,何需再問。六表妹不必強詞奪理,更無需操心我是否君子。至少我不會背後議論六表妹的私交,拿六表妹的閨譽說事。
如今六表妹心中惦記的,到底是徐世子,還是飛魚衛或是那位刀疤公子,已經不重要。我可以不在乎六表妹心係何人,卻不能容忍劉家未來的宗婦私德有虧。我來,是想拿回信物,和六表妹解除口頭婚約的。”
他背手而立,書生袍的廣袖幾乎拖地,身邊隻帶著個和他同仇敵愾的心腹書童,看起來當真是風蕭蕭兮、壯士一來不複還似的壯烈無比。
念淺安見狀又好笑又好氣,挑眉慢悠悠道:“大表哥有備而來,想必身上正揣著公主府給劉家的信物?可惜你也說了,我一向看不上這門親事,豈會閒著沒事隨身攜帶信物,辣自己的眼睛?”
她本想徐徐圖之,在不傷害安和公主和劉家的前提下,慢慢把和劉青卓的口頭婚約給攪黃了。
現在知道原身不喜歡,她自己本也不願意,順勢收回信物也罷。
念淺安笑容詭異,探出車轅彎身逼近劉青卓,盯著劉青卓一字一句道:“大表哥真是個好兒子好孫子好侄兒,說得好像你一直很看得上我似的。不敢忤逆長輩,倒揪著我的過失不依不撓。你這是打定主意不問真相,背著長輩們,私下和我解除婚約了?”
劉青卓確實也看不上原身。
隻要是個男人,不管年紀大小,誰會喜歡看不起自己的女人?
劉青卓急急避開念淺安,臉上紅暈摻雜著一絲對念淺安的不屑,幾分對長輩們的愧疚,卻仍堅定道:“如今是你我二人都不願再繼續婚約,長輩知道了,也不會勉強你我。公主府給的信物,我無法再安心收著。劉家給的信物,六表妹儘快派人送還給我就是了。”
瞧這話說的,真是體貼周到。
念淺安心中冷笑,靜靜看著劉青卓掏出信物,雙手捧著遞到她跟前,語帶不忍道:“終究是辜負了長輩的心意。六表妹放心,回頭我自會向公主和祖父請罪。”
“大表哥果然是個耿介不阿,大義孝順的真君子。”念淺安說反話不帶打頓,接過半塊玉佩顛了顛,“就按你說的,一會兒回府我就派人送還另一半玉佩。”
劉青卓握了握空空的手,似沒想到會如此順利,慢半拍地抱拳道:“多謝六表妹成全。好聚好散,我祝六表妹能得償心願,覓得良緣。”
念淺安表示敬謝不敏。
原身有錯,劉青卓的做法也挺渣的。
有種就稟明長輩,正兒八經地登門掰扯清楚,私下堵人退婚算什麼好漢?
她不為原身抱不平,隻替安和公主不值,哦了一聲道:“那我就祝……祝你吃翔。”
劉青卓:“……”
吃翔是什麼意思?
貌似不像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