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甘然抿了口茶就離座,看向念淺安說著告辭的話,眼中又浮起輕蔑之意,“妹妹們安坐。之前收到於姐姐的信一直不得空回,許久不見,我瞧著她竟消瘦不少。我先走一步,緊著給於姐姐回信,免得七皇女不知聽了誰的讒言,又為難於姐姐。”
說罷淺淺對姐妹們一福,扶著丫鬟的手施施然離去。
念淺安很想抬手摸摸頭頂的黑鍋:看來原身不單和七皇女不對付,於海棠也不是隨便給七皇女出主意,就算無意針對原身,也是有意借七皇女膈應原身。
還好她果斷膈應回去了。
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魏家,收服七皇女都勢在必行啊!
念淺安摸了摸下巴:都說極品招極品,難道小白花也愛和小白花玩?
彆人家的小白花能當笑話看,自己家的姐妹如果也是小白花,簡直愁死人。
念淺安抓了抓頭發,八姑娘念桃然則撫了撫鬢角,諷刺道:“不過是個才來京城沒幾年的孤女,倒一口一個姐姐,叫得比自家姐妹還親熱。大姐姐和於姑娘,大概就是所謂的同病相憐了?於姑娘是孤女,大姐姐也是孤女,怪不得談得來。”
“八妹這話可錯了。於家早沒了能頂事的人,剩下那些出了五服的族人爛泥扶不上牆,於姑娘才無依無靠,隻能牢牢扒住貴妃。”五姑娘念桂然接口,看似公正道:“大姐姐和於姑娘可不同。大伯雖早逝,但還有大伯母呢。大房孤女寡母,祖母多心疼大伯母和大姐姐啊。都快趕上六妹妹了。”
倆小姑娘挑撥的話太淺顯。
念淺安懶得接招,不痛不癢地在心裡翻家譜:念桂然和念桃然是嫡親姐妹,可惜四房是庶出,庶出的嫡出在姐妹中最尷尬,地位影響心態,心態影射言行,張嘴就愛抬杠、踩人。
念淺安不理會,念桂然和妹妹對視一眼,又覺無趣又恨念淺安端架子,念桃然就伸手去推四姑娘念秋然,“四姐姐你說,我和五姐姐說得對不對?大姐姐巴巴地跟來,好像就她最聽祖母的話似的,做長姐的沒幫六妹妹說話,反倒轉頭就去找於姑娘。”
念秋然忙放下茶點,仿佛才聽明白她們在說什麼,低下頭囁喏道:“大姐姐一向與人為善,對自家姐妹和於姑娘一樣好。五妹妹、八妹妹彆多心了……”
念淺安聽著這蚊子叫,又翻了翻家譜:念秋然排行不上不下,雖是在座最大的,三房又是嫡出,可惜她是嫡出的庶出,能做主的嫡姐二姑娘隨三叔父在任上,在姐妹中的處境比四房兩姐妹更艱難,從來是個小透明。
小透明隻會和稀泥,念桂然和念桃然越發覺得沒意思,又不敢真賴在公主府搞事情,尬聊了幾句就各自散場。
念秋然領著丫鬟落在後頭,似不願和四房倆姐妹同行,又不敢越過念淺安先走。
念淺安沒那聖母心和所有人當好姐妹,隻當沒看見,心裡正琢磨著另一件事,就見吳老太醫搓著老腿進二門,頓覺正中下懷,忙迎上去問:“您這是打魏家回來了?”
原來魏家辦完葬禮後,不僅陳氏哭暈了幾次,連魏相也因心痛亡女、心疼老妻,跟著病倒了,皇上一聽說,立即派出太醫,其中就有專攻婦人科的小吳太醫。
吳老太醫得知孫子要給魏相夫人診治,老心肝放不下,決定親自上陣,給孫子鎮場辯方。
醫者父母心,安和公主還沒無聊到因為不喜魏家,就死攔著吳老太醫不放。
吳老太醫剛回來,聞言就笑道:“六姑娘大好了?我再給您瞧瞧。”
一邊給念淺安扶脈,一邊分神答道:“是才從魏家回來。魏夫人是鬱結傷肝,魏相的病症也是因喪女一事而起,都是重在調理的心病。耽擱這兩天,不過是謹慎起見,這會兒人都散了,我也沒必要再留在魏家。”
念淺安竭力穩住脈相,狀似無意道:“小吳太醫怎麼說?您孫子一出手,是不是立馬藥到病除了?”
“換誰來說,魏夫人都隻能靜養。”吳老太醫收回手,先點頭後搖頭,“六姑娘徹底好了,湯藥不用再喝了。魏夫人就沒您恢複得快了。我離開時,魏家已經送魏夫人出城,往莊子上靜養了。”
說罷拱了拱手,“我還得去榮華院一趟,六姑娘自便。”
他自去找劉嬤嬤銷假,顛著藥箱邁著老腿,忽然回頭望向念淺安靜立的身影眯起老眼,歎惜般搖了搖頭。
念淺安毫無所覺,垂眸自言自語地低喃道:“魏家能靜養的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