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淺安自我催眠完畢又自我鼓勵,晚膳時怒吃三大碗飯,斜著眼道:“看什麼看?你家姑娘就是這麼能吃,少見多怪。”
遠山近水忙搖頭,默默對了個眼色,小心翼翼問,“姑娘,靖國公夫人和徐世子也來了東郊,您要不要去拜個見?”
“不去。我即不想拜靖國公夫人,也不想見徐世子。我最後說一次,我對他沒興趣,你們彆再拿他來試探我。”念淺安拿筷子一人敲了一下頭,教倆二貨道:“我不想上門自討沒趣,靖國公夫人十成十也不想見我。
你當他們怎麼會突然來東郊彆業?閒話都傳到大表哥耳朵裡了,就算徐世子不知道,靖國公夫人能不知道?彆忘了,舅父出麵攬下事時,我娘也讓劉嬤嬤給靖國公夫人私下通過氣了。
多半是舅父已經出手,收拾首尾正收拾得熱鬨。靖國公夫人一為避嫌,二為徐世子,才臨時起意來東郊,這地界矜貴,閒話閒人都進不來,人家是來躲清淨的,我們瞎湊什麼熱鬨。”
遠山近水放下心狂點頭,卻聽念淺安話鋒一轉,“不過出於禮貌,拜帖還是要投的。”
不是投給裴氏,而是投給徐月重。
她臨來時偷偷送過信給徐月重,卻沒等來柳樹恩依照約定來見她。
現在徐月重在東郊,連楚延卿也在,柳樹恩身為楚延卿的暗衛,不在宮中侍衛隊伍裡,也該在暗衛隊伍裡。
念淺安決定再去信催催柳樹恩,撤下晚膳後,就親自提筆寫拜帖。
魏家彆業裡,陳媽媽也在寫給裴氏的拜帖,抬眼見孔震進來,忙道:“老爺公務繁忙,隔三差五還要趕來看望夫人,夫人不想老爺多操心,已經交待過三公子,今天的事瞞下就是了。你可彆在老爺跟前說漏了嘴。”
孔震對魏相、陳氏又敬又愛,陳媽媽待他如自家子侄,聞言無有不應,隻陰沉著臉道:“幸好我來得巧,否則真讓念六姑娘送上東西,還不知要怎麼惡心夫人。”
陳媽媽氣性過後,倒也不偏不倚,“你放心,那籃子裡裝的不是什麼醃臟物,不過是些尋常點心罷了。”
孔震心頭莫名一動,招來粗使下人,“沒丟掉的話,拿來我看看。”
籃子已經破了,點心也碎了,雖沾滿塵土但還能看出原形。
陳媽媽跟著探頭一看,不由愣住,“這……全是夫人最愛吃的幾樣點心。夫人的口味,除了你我這些個親近的,連大少奶奶、二少奶奶都未必一清二楚。天下竟有這樣的巧合?”
她不細想也罷,一旦細想念淺安的種種言行,此刻撇開後來的氣惱羞憤,倒品出念淺安自進門起就規行矩步,其實並無惡意和捉弄之態。
“我竟看不明白了。”陳媽媽想起那道令她深感異樣的雙眸,搖頭喃喃道:“念六姑娘那樣費心費力的喬裝改扮,又送了這麼一籃子東西,鬨這一場圖的是什麼?又想乾什麼?”
孔震垂眸,似透過衣料看著手臂上被咬過的齒痕,聲音低不可聞,“是啊。我也看不明白,她到底……想乾什麼。”
他包起籃子和點心,拎著包裹起身道:“這事媽媽彆管了,也不必讓夫人知道,省得夫人再傷神。我會想辦法查清楚。”
陳媽媽深知飛魚衛的本事,轉口勸道:“你忙歸忙,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四姑娘斯人已矣,夫人比你更傷心,卻也盼著你能放下那件事。那件事你知老爺知夫人知,到底沒來得及告訴四姑娘,你也該為自己打算……”
“媽媽彆說了。”孔震眸色清冷,臉色卻很柔和,“夫人的疼愛、媽媽的關心我都知道。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他避而不談,陳媽媽哪裡聽不出他話外的固執,望著孔震離開的背影,終究長長歎了口氣。
次日一早,魏無邪就帶著魏明義、孔震打馬回城。
左鄰右裡,不少人都在議論魏相愛重陳氏、魏明義妥妥孝子,孔震這個人見人怕的飛魚衛,對魏家倒是有情有義,紛紛挖掘奸臣魏家一係的閃光點。
也有不少人在議論六皇子楚延卿屈尊降貴,蒞臨靖國公府的彆業,沒忘記徐月重曾是他武學陪讀的舊日情分,雖然對外有個不好親近愛臭臉的名聲,倒也是個麵冷心熱的好皇子。
念淺安聽了一耳朵八卦,恍然大悟:原來徐月重做過楚延卿的陪讀,所以柳樹恩是因為楚延卿的關係,才和徐月重成為好友的?
“聽說六殿下還和徐世子一起,陪靖國公夫人上山打醮呢。”遠山剛說完,近水就接力道:“姑娘,奴婢打聽過了,今兒魏家彆業開了中門,魏夫人往三懷寺上香去了。”
魏母的身子應該見好了,念淺安暗暗鬆口氣,吩咐道:“備些藥材和好克化的點心來。”
自己捅的簍子,自己收拾。
前幾天鬨出的蠢事,必須描補得妥妥當當才行。
念淺安帶著遠山、近水,招呼上念秋然主仆,“小透明,我們去三懷寺逛一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