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夏章語氣不善,念淺安雖莫名其妙但沒聾,反問的語氣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六妹妹這話問得奇怪,我和青卓表哥會在這裡,自然是慕名而來,特意來三懷寺遊桃林春景的。”念夏章眉心微蹙,麵色不虞,依舊不失兄長風度地答道:“我們是連日讀書累了,才出門走動走動。六妹妹一個姑娘家,不帶婆子侍衛,隻帶幾個丫鬟,怎麼能往深山老林裡亂走?”
念淺安不莫名其妙了,隻當原身和念夏章這位隔房三哥也處得不好,撇嘴道:“三哥這話說得也奇怪,姑娘家和丫鬟怎麼了?現在都大曆三十四年了,難道隻許男人到處亂逛,不許女人出門遊玩?”
念夏章眉心更皺,“這和大曆幾年有什麼關係?我說的是姑娘家的規矩,為兄好意提醒,六妹妹不該胡攪蠻纏。”
念淺安無語:規矩你妹,你妹從來沒規矩過。
當著外人的麵,她不想太塌念家人的台,轉頭和念秋然小聲嘀咕,“果然是物以類聚。大酸腐身邊跟的也是個小酸腐。你這位三哥哥果然不是親生的,還好我們小透明不像他。”
誇了自家小幫手,順帶踩了念夏章一腳,主要諷刺對象則是劉青卓。
念秋然自然聽得出來,因不知退婚隱情,不由暗自疑惑,又一向敬畏周氏最疼的嫡長兄,聽著“不是親生”四個字微覺苦澀,細品之下又覺妙趣,想笑不敢笑地低下頭去。
近水也憋笑,曉得自家姑娘從不關心隔壁家事,便儘職解說道:“三公子隨三老爺去任上前,曾在劉家族學讀過書,是表公子的同窗。這才剛回京多久,又和表公子’物以類聚’了。不僅一起在劉家彆業同吃同住,還一起遊山玩水。”
皇上寵信人都是一個套路,帝師劉乾在東郊也有一座上賜的彆業,劉青卓比她們還早幾天來的東郊,遠山近水如今對劉青卓是左右都看不順眼,後來知道此節也不許莊子下人告訴念淺安,美其名曰不能打攪表公子閉門苦讀。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
遠山暗罵晦氣,忍不住話中帶刺道:“表公子如今無事一身輕,瑣事有家中長輩出手收拾,難怪有閒心來彆業讀書,還有雅興看花賞景。不過這裡是佛門淨地,表公子要呼朋引伴,還請往彆處去,彆擾了彆人清靜。”
劉青卓自詡君子,並不打算和個丫鬟計較,且被劉德軒臭罵一頓後冷靜細想,自省於閒話一事上確實處理不當,遂大度地解釋道:“幾位姑娘放心,這裡除了我和夏章表弟外,並沒有其他外男在。”
遠山一臉憋悶:果然是讀書讀傻了的酸腐,有沒有其他外男,根本不是重點好嗎!
劉青卓卻是一臉君子坦蕩蕩,念淺安即護犢子又覺眼睛疼,終於不再無視劉青卓,挺身站到遠山跟前,盯著劉青卓奇道:“劉公子,我怎麼記得你說過,你不會再出現在我麵前?”
劉青卓垂眸掩去不屑和嫌惡,聽著那聲劉公子語氣微冷道:“今天純屬偶然,並非我所願。難道因為一句話,六表妹就要我無論何時何地,以後隻要你在場就主動避開?”
念淺安點頭,“是喲。”
劉青卓:“……”
他一時噎住,念夏章卻喝斥道:“六妹妹!青卓表哥是你的嫡親大表哥,你自見麵後不問好也就罷了,劉公子三字又是何意?不敬兄長不悌表哥,當真枉為大家閨秀!”
他學著念淺安的樣子,也挺身站到劉青卓跟前,似意不平氣不過,忍無可忍道:“何況你和青卓表哥曾經有過婚約!青卓表哥好言好語,你們主仆倒句句帶刺!外頭總有人傳說你嬌蠻無理,我身為兄長自然護著你,原來卻是個笑話!
現在親眼所見,我才知傳言不假,竟是我枉做好人!你不知孝悌,更不知自省!難怪青卓表哥要退婚,不是你們有緣無分,也不是青卓表哥不夠大度,錯都錯在你一言一行,都叫人無法苟同容忍!”
他隻差沒罵念淺安不知廉恥、勾三搭四,活該自毀姻緣。
出於文人教養,到底沒說出更難聽的,倒把自己憋得臉色通紅。
念淺安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想笑,於是嗬了一聲,瞥了眼驚呆的念秋然主仆,想著念夏章同是三房的人,不願念秋然主仆回家不好做人,隻懟正主不理念夏章道:“原來劉公子是個說話不算話的偽君子。不小心又出現在我麵前就罷了。之前口口聲聲說不會背後非議我的閨譽、私事,難道我剛才聽到的是鬼話,不是劉公子說出去的?”
劉青卓並無心虛之色,反而凜然道:“夏章表弟心細如發,看出我這幾天似有心事,有意開解我又特意邀我出門散心,我不忍夏章表弟為我擔憂,影響他備考讀書,才悉數告知。夏章表弟並非長舌之輩,我亦事無不可對人言,錯即不在我,即便說給表弟一人知道,也不算背後非議六表妹。”
念夏章亦是一身正氣,“想來六妹妹的丫鬟也知情,我若是不為青卓表哥正名,難道坐視你的丫鬟對青卓表哥出言不遜?我好心教導你,若是有其他人在,自然不會亂說。”
念淺安險些氣笑了,怒指念秋然,一臉震驚:“小透明難道不是人?!”
劉青卓和念夏章兩臉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