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四姑娘惦記著您呢。還有遠山,雖然編了說辭敷衍住外人,心裡哪有不擔心姑娘的。”近水難得幫遠山說好話,強笑道:“姑娘不發熱了,倒又開始發冷了。奴婢瞧著,您這噴嚏不是念叨出來的,而是真染了涼症。”
左右不是風寒,死不了人。
念淺安吸了吸鼻子,邊換衣裳邊問,“是徐世子找到你們的?我聽連翹說,六殿下昨天直接從寺裡回的城,早就離開了,柳公子可還在靖國公府的彆業?”
“奴婢和遠山被人從背後敲暈,醒來後黑燈瞎火地也不知是在桃林裡的哪個地方,確實是徐世子找到奴婢們,又派人將奴婢們偷偷送進靖國公夫人的廂房的。”近水再也撐不住強笑,也顧不上服侍念淺安更衣,跪地連磕三個頭,“都是奴婢們害了姑娘!
要不是奴婢和遠山不專心找人,邊在林子裡亂轉邊掐尖要強,和遠山攀比著誰更得姑娘看重,幫姑娘打理的物件哪個更貴重,才叫去三懷寺換糧換油的農夫、獵戶聽了去,起了歹心打暈奴婢們,又跑去劫持姑娘!”
原來徐月重告訴遠山、近水的,是這樣一套說法。
或者說,柳樹恩願意讓徐月重、裴氏主仆知道的,是這樣一個“真相”。
所有人都以為農夫獵戶是臨時起意的歹人,但隻要楚延卿心裡清楚,農夫獵戶背後牽扯的是另一個皇子的奸情,就夠了。
至於傳說被押送衙門的農夫獵戶,隻怕也已經落在楚延卿的手裡了吧?
後續要如何處置如何應對,就不是念淺安能插手的了。
她若有所思地攏好衣襟,近水卻當她惱了,忙後怕地指天發誓道:“姑娘說得對,奴婢們老犯二,如今真跌了跟頭,還險些害了姑娘。奴婢和遠山都知道錯了,以後再不會做窩裡鬥的蠢事,一定齊心協力伺候好姑娘!”
“看來狗屎運也是運啊!能讓你和遠山’幡然悔悟’,倒是個意外收獲。”念淺安回過神,故作感動地喲了一聲,“以後不犯二了?那我就看你們的表現了。彆磕頭了,才被人敲暈過,彆把腦子磕傻了又犯二。”
近水連道不敢,期期艾艾地爬起身,覷著念淺安的臉色拍馬屁,“姑娘可真厲害!奴婢後來聽徐媽媽說,那山澗的路那麼險,夜裡那麼嚇人,姑娘都挺過來了!您是怎麼從那兩個壞人手裡逃出去的?
還有小刀疤!姑娘說小刀疤欠您人情,依奴婢看,小刀疤可真是個重承諾又能乾的人!姑娘眼光真好手段真厲害,竟然收了小刀疤當幫手!多虧他找著姑娘又護著姑娘,奴婢恨不得給他磕頭呢!
小刀疤還在靖國公府的彆業沒走。要不是他和徐世子一直在外頭書房,奴婢不敢亂走動,打擾徐世子和小刀疤說話辦事兒,早就代姑娘去給徐世子、小刀疤磕頭了!”
這也是個意外收獲。
相信經過這一遭,遠山、近水以後和柳樹恩需要接頭合作時,就不會再多想亂問,念媽媽那頭有遠山、近水做“人證”背書,想來對她和柳樹恩私下來往的事,也願意睜隻眼閉隻眼。
念淺安心情大好,裹著濃重鼻音笑道:“以後彆再叫小刀疤了,給我恭恭敬敬地喊柳公子。”
近水自然不知念淺安心意有變,隻當念淺安是感激柳樹恩的救命之恩,才讓她恭敬些,便不做他想地應下,扶著念淺安出客房,“您這就走?要不要找人通傳一聲,給徐世子和柳公子道個彆,再道個謝?”
“回頭讓念媽媽出麵,替我給徐世子道謝就是了。”念淺安想到徐之珠就不想多見徐月重,搖頭道:“至於柳公子,既然還在彆業,回頭得空自然會依照約定,去莊子裡找我。”
近水不再多勸,臨到上房就停在門外,端起笑臉幫連翹打起門簾。
裴氏剛午歇起來,瞧見念淺安進來,忙上前雙手一扶,不僅不讓念淺安行禮,還親熱地握住念淺安的手拍了拍,笑著打量道:“瞧著精神頭還有些虛,念六姑娘若是撐不住,還是在我這兒多住幾天,很不必急著走,免得我跟著掛心。”
念淺安一臉懵:裴氏這副親熱勁兒,簡直比徐媽媽和連翹變臉變得還徹底!
怎麼肥四?
她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念淺安頂著滿頭問號,不改口風道:“多謝夫人關愛,我已經能走能動了。今天實在沒少麻煩貴府,我就不給您添亂,叨擾您和徐世子的清靜了。我再不回去,隻怕我四姐姐在莊子裡都要坐不住了。改日再登門拜謝夫人和徐世子。”
這番話麵麵俱到,依舊不忘撇清和徐月重的關係。
裴氏越聽越笑得慈愛,心下且感歎且滿意,隻覺以前當真看走眼,竟沒發現念六姑娘是個懂事妥帖的。
她親自送念淺安出了彆業,這一幕不知落進多少人眼中,暗地裡又勾起不為人知的漣漪。
念淺安自然無知無覺,倚在車窗邊,正瞧見來踏春的少年男女鮮衣怒馬,當真是人物如畫。
外頭依舊風平浪靜,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