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媽媽見狀麵露不屑,掀起門簾進屋,先就譏笑道:“原還當四姑娘能入了六姑娘的眼,好歹長了點眼色和膽子,哪想還跟以前似的上不得台盤,倒和個更低賤的丫鬟有說有笑,不知道的,還當她們是一個小婦養的親姐妹呢!”
周氏吐掉漱口的茶水,掖著嘴角嗤道:“可見安安果然是個好糊弄的。隨便哪個人做小伏低地捧著她,她就能把人當親姐妹抬舉。莊子上的好東西可著秋然往家裡帶,生怕我看不見她多蠢多好擺布似的。”
說罷擺擺手,懶怠再說念秋然,將方才問出的事說了,沉吟道:“老夫人還誇安安懂事了,我看她是越發驕橫了。莊子下人又是打罵又是趕人,外頭不清楚,劉家能不知道是衝著表公子去的?表公子竟也由著安安胡鬨,原來隻是不親近,現在倒像連親戚情分都不顧了。”
心腹媽媽聞言譏笑更濃,“依奴婢看,公主一向善待劉家高看表公子,未必沒有親上加親的意思。隻怕表公子也看出來了,不想要六姑娘那樣的媳婦,乾脆就由著六姑娘胡鬨。兩個小的撕破了臉,公主再有什麼打算,也不好仗勢欺人不是?”
她哪裡知道公主府、劉家早就私下訂過婚約,又私下解除了婚約,這番明嘲暗諷的話雖不全中,卻也離真相不遠。
周氏仿佛很替念淺安惋惜,“安安那樣的脾氣,也就隻能找外祖家做婆家。也不知李夫人怎麼得罪了公主,竟叫公主磋磨得將庶女送進青蓮庵那種地方。公主這樣的親家,也就劉夫人那樣好脾氣的人受得了。可惜這親上加親的好事兒,怕是不成了。”
說著忽然笑起來,“公主囂張慣了的人,如今也算吃個教訓了。磋磨李家母女,倒磋磨出一段英雄救美的’佳話’來。李十姑娘能翻身做了三皇子的妾,倒是給我提了個醒。”
心腹媽媽想到周氏並未真的苛責念秋然,不由恍悟道:“表公子和三公子交好,對四姑娘也肯給好臉。如今六姑娘那頭是指望不上了,夫人是想抬舉四姑娘,和劉家來個親上加親?”
雖是疑問,麵上已經帶出篤定的興奮來,“夫人高明!您為著三公子進學的事,已經麻煩過駙馬爺一回,公主那見不得候府好的小心眼,容得下一次容不下第二次。與其指望駙馬爺或六姑娘,倒不如直接招表公子做女婿,即能打公主的臉,還能叫劉大家對三公子上心!”
“你彆想得太好了。如果表公子看不上公主嫡女,就更看不上秋然一個庶女了。”周氏說著否定的話,臉上卻滿是算計的笑,“我就是想抬舉秋然,她也沒資格做正妻。給表公子做個貴妾倒是使得。以劉大家的豁達睿智,少不得看在公主府和駙馬爺的份兒上,多提拔照顧夏章。”
心腹媽媽眼珠一轉,壓低聲道:“您是想讓四姑娘跟李十姑娘學一學,也和表公子唱一出’佳話’?”
“李家不要臉,我們永嘉候府可要臉。”周氏搖頭笑道:“秋然能不能扶上牆還是兩說。你彆隻看著眼前的一畝三分地,如今還在皇子所的皇子可都開始當差辦事了。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可都沒娶皇子妃呢。
皇上心裡偏向誰是一回事,明麵上從來是一碗水端平的。三皇子開了納妾的頭,四皇子、六皇子屋裡多半也要進人了。皇子納妾不比尋常,這事兒不是皇後出麵,就是薑貴妃一手操持。四皇子、六皇子不能沾,也沾不得。
大皇子妃是個厲害的,二皇子妃娘家強勢,沒得白搭進去個庶女卻討不著好。倒是三皇子,一個是納兩個也是納,且賢名在外極其受文官追捧,真要比較起來,倒是三皇子在朝中更得聲勢,於夏章將來科舉出仕更有利。”
“三皇子早就及冠,四皇子和六皇子可也都十七了。”心腹媽媽接道,心服口也服,“皇上不急著娶兒媳,皇後和薑貴妃也該急了。照著大皇子、二皇子的老例,先納妾再娶妃,夫人這說頭竟是再應景不過!表公子和三皇子,夫人兩手都抓著,真正是謀算得周全!”
周氏笑而不語。
殊不知柳姨娘見著女兒一番追問後,卻是另一種反應,“你這孩子真是糊塗!六姑娘是漁陽郡公送回府的,你不緊緊跟著六姑娘,倒和三公子、表公子撇下貴客先回來了?漁陽郡公可是正經的皇室爵位,彆說劉家比不了,連府裡也是不如的。
以後漁陽郡公再上門,你可千萬陪著六姑娘,多在漁陽郡公跟前露露臉。如果漁陽郡公能看得上你,再有公主和六姑娘肯為你說兩句好話,你的親事就有著落了!姨娘不奢求你能做郡公夫人,隻要能爭個郡公貴妾的名分,姨娘和你舅家可就熬出頭了!”
念秋然聞言臉色煞白,到底做不出拿姨娘當半個奴才訓斥的事,終究隻是死死咬著嘴唇,衝大丫鬟搖搖頭,又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