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能成為知交好友,為人處事總有契合之處。
於某些方麵上,徐月重的思維方式其實和“柳樹恩”一樣簡單純粹。
她沒找錯人。
以徐月重和“柳樹恩”的老鐵交情,很適合用來上保險。
她隻說不再喜歡“柳樹恩”了,可沒說不會喜歡上楚延卿。
蓋章什麼的不算數兒,她要是相信楚延卿能立馬能被她氣得開竅,一味坐等楚延卿追她,八成最後坑的還是自己。
好容易初戀,雖然出了點小意外,但她才不會坐視“初戀注定沒好結果”的鐵律砸到頭上,既然還會因“柳樹恩”的一言一行臉紅心跳,還是順應本心繼續苦逼……吧。
誰先喜歡誰誰就輸了,她已經輸過一次,下次論也該論到“柳樹恩”了。
假裝翻臉無情是一回事,小小報複一下出出邪火是另一回事。
念淺安頓覺如此理智的自己略可悲,然而心裡壞水冒得賊歡快,半點不虧心地嘿嘿笑道:“不用徐世子提醒,我也想好用什麼方法虐回去了。早先我說我喜歡他時,他還想跟我繼續裝傻。現在我說不喜歡他了,他倒信誓旦旦要追我。我不理他,吊著他虐夠了再說。”
徐月重先是被她笑得莫名發寒,然後就被成功帶歪了,“……追你乾什麼?”
念淺安很有耐心地解釋了下追的意思,繼續嘿嘿嘿道:“古有三顧茅廬,我倒要看看他有幾分耐性和真心,光嘴上跑火車有什麼用,形式上的負責鬼才稀罕。以我和他身份立場,一旦兩個人那啥了,牽扯的可不單是兒女私情。他做不到以心換心,我也不用犯愁了,省得再摻和進他家裡那攤子破事兒裡。”
徐月重聞言頓覺自慚形穢:枉費他自認沒少讀書,還在兵部、五城兵馬司兼任司職,居然沒聽過火車是什麼鬼,也領會不到“那啥了”究竟是哪啥了。
實在不好意思聽一句問一句,又見念淺安總算露出些神采來,不忍再次告誡她小姑娘家彆太豪放,隻得順著話茬艱難地聊下去,“聽六姑娘的意思,似乎有些介意對方的家世?既然家世不匹配,六姑娘又說不喜歡對方了,倒不如乾脆些撂開手。”
硬著頭皮說出這兩句,忍不住按了按額角苦笑道:“這種事,我恐怕幫不上忙。六姑娘若是不介意,可以等家慈回轉,再向她老人家討教一二。”
和裴氏說不頂用。
何況念淺安也不可能和其他人說,反過來提醒道:“徐世子就當拿我練手好了。小孩子長得很快的,說不定過幾年你就能幫小公主病拿主意了。”
在徐月重眼裡,念淺安確實和徐之珠沒什麼差彆,聞言先是愣後是驚,心思歪到將來可能也要麵對女兒如此情思,頓覺額角更疼了,忙心驚肉跳地把話題接回去,“先不說其他,隻說六姑娘已經拒絕對方,又說要吊著對方,我倒糊塗了,六姑娘到底是隻想虐回去,還是真的不喜歡對方了?”
“小虐怡情。”念淺安臉皮超厚地先點頭後搖頭,“嘴上說不喜歡,心裡還是喜歡的。”
徐月重一個頭兩個大,半晌才繞明白,“所以六姑娘其實是很願意吃回頭草的?”
“好馬不吃回頭草。”念淺安一臉正經地答道:“除非很好吃。”
徐月重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六姑娘果然爽快!”
邊笑邊端起茶盞和念淺安碰杯,“以茶代酒,六姑娘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他深覺和念淺安相處不僅自在還很有趣,定下私交後,還能順便看念淺安和她喜歡之人的好戲。
念淺安樂見徐月重入坑,又見徐月重很君子地不追問對方是誰,反覺正中下懷,遂重重碰杯道:“那我就拿大和徐世子以朋友論交情了。”
徐月重朗聲笑,想了想念淺安的年紀道:“再喊世子就見外了,六姑娘不介意的話可以喊我徐大哥。”
念淺安表示不介意,暗歎傳說中的冰山世子爺真的不冰山,熱絡起來真的很有老大哥範兒。
二人相談甚歡地把茶乾了,守在門外的連翹卻被徐月重的大笑聲驚到了,她從沒聽徐月重笑得這麼大聲過,一邊覺得驚奇一邊好奇二人怎麼了,正準備偷偷瞄一眼,就聽身後一陣不大不小的腳步聲停在門外廊下,她忙轉過頭,臉上驚奇沒來得及收回。
越過她看向雅間內的徐之珠亦是一臉驚奇,隨即鼓起小臉高聲喊人,“爹爹!珠兒回來了!”
邊喊邊撲進徐月重懷裡,偏過頭暗暗瞪念淺安,“念六姐姐,你怎麼也在?”
“貴府鋪子開門做生意,我怎麼不能也在?”念淺安笑眯眯瞪回去,瞧見單懷莎主仆和徐媽媽跟著進來,就衝徐媽媽頷首打招呼,“趕巧遇見靖國公夫人和徐大哥,就多說了幾句話。”
她稱呼換得順溜,徐媽媽和連翹暗搓搓交換了個眼神。
單懷莎仿佛未曾察覺稱呼上的變化,上前抱下徐之珠,笑看徐月重道:“大姑娘給世子爺帶了小吃,世子爺可要嘗一嘗?”
說罷才正眼看向念淺安,微微笑道:“念六姑娘也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