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老夫人繼續哼哼。
念淺安愣住了。
她好像偷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真相?
安和公主是不耐煩做皇家典範的,但這麼多年和於老夫人互掐互坑,婆媳不和歸婆媳不和,外人隻當熱鬨看,卻鮮少指責過安和公主的不是。
上不慈下不孝。
於老夫人越是端著婆婆架子插手駙馬房裡事,越是不管家裡家外地針對安和公主,越是沒人過多關注安和公主生不出兒子的“黑點”,反而大有人同情安和公主,攤上這麼個不講道理的婆婆,饒是宗室公主也難為人媳。
於老夫人是惡婆婆。
少有人說安和公主是惡媳婦兒。
真香。
念淺安感動哭,邊嗚呼人間處處有真情,邊一爪子掀開門簾,“祖母,我服侍您吃藥!”
倒把於老夫人嚇得噴藥,險些病情加重,抖著老手一頓狂咳,邊咳邊嚎,“我苦命的安安啊!怎麼就托生在那麼個娘親的肚子裡啊!這攤上的都是什麼事兒什麼人啊!”
於老夫人好會演哦!
念駙馬父愛深沉,於老夫人的母愛更加深沉。
念淺安摸著鼻子再次乾笑,任由於老夫人摟著她拍啊拍,隻覺於老夫人的乾嚎仿佛天籟。
李菲雪卻是不知該笑還是該哭,隻覺楚延卿和念淺安的“美談”仿佛驚雷。
她坐立不安地來回走動,掀起門簾連聲催問,“六殿下還沒從刑部回來?”
陪嫁進皇子所的大丫鬟知木、知土忙搖頭,一個道還沒回,一個轉身去打探。
李菲雪停在門邊,攥著門簾的手慢慢收緊。
楚延卿要娶的,怎麼會是念淺安?
前世念淺安傷重而亡,和劉青卓的婚約不為人知。
今生念淺安早早和劉青卓私下退婚,算計徐月重不成反而結識了柳樹恩,現在柳樹恩成了楚延卿,二人的親事幾乎板上釘釘。
前世她和念淺安春宴落水,“柳樹恩”並未陪在徐月重身邊,自然不曾出手相救,更不曾如今生似的傳言甚囂塵上。
她遺漏了什麼?
她錯過了什麼?
一切的一切,仿佛是從念淺安被“柳樹恩”所救開始的、改變的。
竟是這樣,竟是這樣!
李菲雪鬆開微微汗濕的手,交握雙手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不知怎麼的,她忽然又想起前世靈堂受辱的那一幕。
前來吊唁的魏明安和楚延卿站在滂沱雨幕中,看向她的冰冷目光中滿是駭人的難解情緒。
線的兩端,一頭是楚延卿,一頭是念淺安嗎?
不止。
從前世到今生,這三個人似乎有著旁人無法窺探的隱秘維係。
李菲雪緩緩展開雙手,無聲捂住臉,慢慢、慢慢揚起笑容。
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她終於,找準了可以贖罪的人。
窮儘一生,在所不惜。
李菲雪揚起臉,隨手撥開碎發,笑容明亮懾人,“酒。去禦膳房點酒菜做宵夜,我要好好慶賀一番!”
留下候命的知木即心驚又不解:好姐妹極有可能共侍一夫,有什麼好慶賀的?!
嘴裡隻敢小心翼翼地請示,“可要等六殿下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