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嬪如今成了慧貴人,四等降為五等,生下九皇女後沒被打入冷宮,仍住在壽康宮侍奉三位太妃,深居簡出吃齋念佛,過著為女祈福為己贖過的寡淡日子。
看似逆來順受,卻能在隨太妃們往萬壽宮走動時,隔三差五見著皇上一麵兩麵。
除卻有子妃嬪,慧貴人麵見聖顏的次數竟是最多的。
李菲雪是有心人,又常得陳太後召見,偶爾在萬壽宮遇見慧貴人,心裡都不得不感歎。
那年乍暖還寒的春夜,慧貴人產後血崩的消息傳入耳中,她還以為慧貴人躲過一時躲不過一世,終究難逃前世下場。
最後卻有驚無險,不僅保住孩子還保住了性命。
血崩或許不是人為,但太醫院全力救治慧貴人,奉的一定是皇命。
首飾鬨劇攀汙的不止一位皇子,皇上糊塗了事,任四皇子將罪責扣到所謂逆臣頭上,留下慧貴人又保慧貴人性命,究竟為什麼?
以她前世所知,皇上對慧貴人並無深情。
李菲雪一直想不明白,心念微轉間,九皇女已掙脫念淺安的魔爪,爬上七皇女的膝頭,嬌怯怯笑,“七姐姐,六嫂嫂親了我以後就不能欺負你了。”
七皇女不領情,似乎很不滿九皇女比她得念淺安喜歡,“快點下去,胖得小豬一樣,重死了!熱死了!”
說得嫌棄,推人的動作其實溫柔。
九皇女心眼乾淨,雖嬌怯卻不懼怕,抱著七皇女咯咯笑。
李菲雪冷眼旁觀,心裡越發感歎。
九皇女胖如小豬,那也是七皇女養的。
大概是慧貴人孕中沒少擔驚受怕,九皇女出生時十分瘦弱,皇上一封口諭降了慧貴人的位份,剝奪慧貴人親自養女的可能,將九皇女抱去萬壽宮。
陳太後有意照拂賢妃,賢妃接收九皇女後起先得意,後來許是常想起早夭的五皇子,許是受不了九皇女三天兩頭鬨病,性情反而越發喜怒無常,最終還是如前世一般,皇上發話將九皇女遷進椒房殿,養在薑貴妃膝下。
理由很充分,薑貴妃膝下有女,正適合教養皇女。
陳太後無話可說,賢妃撂開手隻求清靜。
麵對薑貴妃,九皇女本能敬畏,而麵對七皇女,九皇女同樣本能依賴。
說來也怪,七皇女胡養亂養,竟將九皇女從瘦弱小貓仔養成圓潤小豬仔,已經鮮少鬨病。
也許前世緣重,今生才得以延續。
至少說明七皇女確實心地不壞。
李菲雪微微笑起來,上前接過九皇女,邊哄邊道:“我陪九皇女去園子裡消消食可好?安妹妹和七皇女也好自在說話。”
她得七皇女三年關照,多少了解七皇女的真實脾性,妥妥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兒。
果然此話正中七皇女下懷,聞言不理戀戀不舍的九皇女,立即打發走李菲雪和九皇女,轉頭就抱怨,“我和你都認識多少年了?你今兒才正經見著九妹吧?我還當你隻會氣人,原來也會稀罕人。”
念淺安湊近七皇女,動動鼻子依舊很皮,“你吃的哪門子飛醋?真酸!”
“我才沒吃醋!”七皇女甘拜下風,紅了臉拽念淺安,“我隻是不服氣你叫我小野貓,見著胖墩似的九妹怎麼不叫小野豬?”
小野豬再小也和軟萌不沾邊啊!
念淺安哈哈笑,“九妹妹多福態多可愛,倒是和我家林妹妹有點像。”
除了小透明,什麼時候又多了個林妹妹?
爭不過念秋然比不過九皇女,難道還要屈居林妹妹之下?
七皇女跑偏三秒,立即警醒:不對,她乾嘛要和彆人爭,搞得她好像真的在吃醋在爭念淺安的寵似的!
心裡惱恨自己沒出息,手上再接再厲使勁拽,“好,你說的都有道理。現在我請你陪我消食,你肯不肯賞臉?”
念淺安摸著肚子表示不肯,“我沒補成覺,也沒吃早膳,沒食可消。”
“我有食可消總行了吧!”七皇女使出吃奶的勁兒,“你想吃什麼喝什麼,我的人都有。路上隨便你吃,隻要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念淺安定睛看憋紅臉的七皇女,確定七皇女不是羞不是惱,而是憋著口氣等著發泄,而發泄對象另有人在。
她心頭微動人也終於動了,出門一看又笑了,“小野貓什麼時候換跟班了?”
六皇子院外一溜高大而整齊的身影,不是原來的狗腿,全是新換的侍衛。
“不是跟班,而是我收服的綠葉們!”七皇女小聲得意,見小豆青小豆花慌忙追來,眼神一頓轉而瞪落後的遠山、近水,“我帶六嫂嫂逛禦花園消食,這麼多侍衛跟著出不了事兒,你們彆跟著!”
有事相求的時候就肯喊六嫂嫂了。
念淺安眯眼笑,示意四大丫鬟聽七皇女的,抬腳和七皇女並肩出皇子所,瞥眼看向身後,“綠葉成蔭,成果感人。恭喜小野貓功成名就,三年勾搭功夫沒白磨練。”
“不過是些木頭似的宮中侍衛罷了,算什麼功成名就。”七皇女不再得意,語氣有些頹喪,“該上鉤的人不上鉤,反而被彆人勾走了魂!”
念淺安存著看好戲的刁壞心思,偏不問七皇女此話何意,爪子揮來招去忙得很,邊要吃要喝,邊轉著眼珠,看向七皇女第一個收服的那位綠葉侍衛,“這位綠葉辛苦了。你家主子添了不少小綠葉,你這大綠葉可得加把勁兒,努力保住頭號綠葉的地位是一,還得罩著小綠葉們。”
她化身知心大姐姐,話外有話。
綠葉侍衛卻不敢輕慢六皇子妃,嘴角雖抽得厲害,話答得倒不含糊,“七皇女乃金枝玉葉,標下自當儘忠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