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說七皇女是金枝玉葉,不說七皇女是貴妃之女。
對七皇女儘忠儘職,是因為皇上,而不是因為薑貴妃。
這位綠葉侍衛是個明白人。
可信,可靠。
念淺安眉梢微挑,嘴皮子愛懟七皇女,心裡其實已將七皇女劃入護犢子的範圍。
她出言試探綠葉侍衛,可惜在七皇女聽來全是廢話,不耐煩地攥住念淺安的手腕,“吃飽喝足了就跟我來,你們都退下。”
綠葉侍衛當真儘忠儘職,二話不說收起吃喝,打呼哨散開小綠葉們,或掛樹上或藏樹下,自己則守在原地不動。
念淺安肚皮半飽,看一眼見怪不怪的綠葉侍衛,再看一眼突然鬼祟的七皇女,默然跟上穿過紅漆宮門,飄了片刻後豁然開朗。
眼前不是禦花園,而是禦書閣。
此行果然不是來消食的。
念淺安嘿然一笑,被七皇女拉扯著藏到假山後,目光穿透繁茂枝椏,“小野貓,你這是帶我來捉奸玩兒?”
假山外花樹下,鬨中取靜的八角亭中擺著紙墨筆硯,一男一女仿佛與世隔絕,正一個執筆作畫,一個掩袖磨墨。
女的,是身著女官服飾的於海棠。
男的,是傳說正忙於修書的劉青卓。
念淺安嘖嘖驚歎,七皇女沉悶的聲線卻停了好半晌才低低響起,“捉奸有什麼好玩兒的?我是讓你來親眼瞧瞧,於海棠這朵小白花有多厚顏無恥!”
隻要劉青卓沒定親,沒娶於海棠,就算不上捉奸。
即便她早有察覺,即便她看得出劉青卓的溫潤笑容發自內心。
多年思慕,三年努力,她自認已經做到最好,年初新年朝賀時,一向對椒房殿不熱絡的方氏再見她時,至少不再刻意疏遠她。
她以為她快成功了,她怎麼可能失敗?
“是你說的,我想下嫁劉家,就不能急功近利。”七皇女唇線緊抿,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現在你再教教我,劉公子受小白花迷惑,我又該怎麼辦?”
念淺安眼中閃過同情,話語卻猶如冰水,澆七皇女滿頭滿臉,“劉青卓哪是受迷惑,根本甘之如飴。好好兒的禦書閣不用來乾正事兒,卻用來紅袖添香。我說劉青卓神經病都是輕的,這人惡心起來簡直不分場合。”
高大上的禦書閣用來搞奸情,劉青卓好意思自稱飽讀聖賢書?
而於海棠,也不是什麼好鳥。
“都是沽名釣譽之輩,難怪能湊成對。”念淺安先不恥後不屑,“不是我看低你,於海棠即便離開椒房殿也仍在宮中,仍在你眼皮底下。你曉得討好我舅母,怎麼不曉得防著於海棠?”
劉青卓身在翰林院,常出入禦書閣貌似很合理。
但眼下情景,顯然不是於海棠一日兩日能成就的。
念淺安眯眯眼,轉頭看七皇女,“我早就說過,你喜歡誰不好偏喜歡個神經病。現在被狗男女辣過眼睛了,正好趁機做個了斷,死心吧。”
七皇女被冰水潑得臉白手涼,思慕之心仍在垂死跳動。
她不肯死心。
若是肯輕易死心,就不會特意拉來念淺安。
得了消息就著急忙慌地跑去皇子所,顧不上今天才是念淺安新婚次日。
她想聽的不是這些。
仿佛隻要念淺安肯說一句好話,她就可以說服自己不用死心。
她黯淡的目光直直盯著八角亭,吐字艱難,“於海棠是狗女,劉公子不是狗男。念淺安,你告訴我,我說的是對的。”
對個蛋。
都眼見為實了,七皇女還要自欺欺人。
念淺安一臉看小可憐的表情,開口仍如利箭,“瞧見桌上擺著的那個荷包沒有?我見過劉青卓隨身佩戴。”
青竹荷包繡工精致,念秋然出嫁那天,她曾在劉青卓身上見過。
攔路瘋狗腰間係著半舊荷包,顯見時常摩挲把玩,由不得她不印象深刻。
“如今看來,應該是於海棠送的了。”念淺安繼續放利箭,“半舊不新,肯定不是剛送的。這會兒擺上桌麵做圖樣,劉青卓這是親手畫花樣沒跑了。一個荷包不夠,還要另討針線,狗男女之名也沒跑了。”
那樣大一張紙,畫的肯定不是小件花樣,除卻衣物還能是什麼?
而貼身針線,哪是隨便讓人做的。
七皇女隻是癡兒,不是傻兒,被利箭狂戳的心化作死灰,隨即燃起熊熊怒火,“於海棠!這次我不弄死她我就不姓楚!”
思慕落空,隻恨女方不怪男方,這愛情觀實在不可取。
念淺安翻著白眼按住七皇女,不急著懟人,隻噓聲道:“稍安勿躁。這會兒出去,你以什麼名義捉奸?”
邊說邊見劉青卓收起紙筆離開,於海棠則改了腳下方向,又噓了一聲道:“跟上去瞧瞧。”,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