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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喊仇太太喊表姨母,親近之情溢於言表。
大方氏和方氏不必說,小方氏原來隻是感激,這會兒更多分慈愛,笑著連聲應誒,轉頭嗔怪女兒,“還不快見過你六表妹?真是白長年歲,沒有半點做表姐的大方。”
說著又看向念淺安,抱歉道:“北地艱苦條件有限,蝶飛規矩上難免欠缺些,讓皇妃見笑了。”
並不避諱流放之事,言語光明大氣。
念淺安好感加一,仇蝶飛卻暗暗撇嘴,飛快看眼念淺安低下視線,喊的隻是,“六皇子妃。”
“仇表姐好。”念淺安一不挑剔禮數二不挑剔稱呼,自顧介紹閨蜜團,“這是我四姐姐、五姐姐、八妹妹。這位是李氏菲雪。”
“漁陽郡公妃、念五姑娘、念八姑娘。”仇蝶飛又飛快看眼李菲雪,低著頭再次暗暗撇嘴,“李姨娘。”
即不親近也不親熱,從始至終低著頭,聲音悶悶。
大方氏和方氏含笑旁觀,小方氏麵露無奈,正要說什麼卻聽安和公主出聲道:“都彆占著道兒了,有什麼話坐下說。”
旁人看著隻覺其樂融融,頓時對小方氏母女失去興趣,轉而將若有似無的打量集中在李菲雪身上。
安和公主仿若未覺,也打量著李菲雪問,“我怎麼聽說馳古閣其實是小六的產業,如今的掌櫃是你的陪房?”
不愧是周皇後的閨蜜,問的話一模一樣。
念淺安忍俊不禁,李菲雪笑而不語,神色頗自得。
念淺安暗笑李菲雪裝起寵妾很到位,舉爪子搶答,“我也是才知道的。殿下起初隻想賺零花,哪想無心插柳,架不住底下人能想會乾,把馳古閣做得有聲有色。菲雪姐姐一直幫殿下打理庶務,陪房又得用,自然要提拔自己人。”
這是她和楚延卿商量好的說辭。
原來如此。
偷眼看偷耳聽的眾人再次恍然大悟:食祿者不與民爭利隻是好聽話。宮裡宮外哪家沒點拿得出手的產業。恨隻恨,自家子弟沒六皇子好運氣好眼光,也來個無心插柳,給自家插出個馳古閣來。
不過,馳古閣擠垮了奈香閣,多少得罪了魏相。
這柳不插也罷。
眾人或猶疑或羨慕,再看手挽手的念淺安和李菲雪,羨慕變嗤笑:這可真是嬌蠻正妃配孤傲寵妾,臭味相投。也就六皇子消受得了。
注目李菲雪的視線一時消散。
安和公主向來厭煩眉眼官司,借場子將暗地傳言擺到明麵上,加之從來厭惡奸臣魏相,心裡對楚延卿所為給予肯定,嘴裡卻對女兒言行給予否定,“就你愛咋呼。果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十天半月都不見你惦記過家裡。”
“話可不能這麼說。”一旁徐氏忙幫腔,“新婚一月不空房。皇妃哪能不惦記家裡?真要見天往公主府跑,公主才要擔心皇妃因此折損喜氣呢。”
維護起念淺安來,比親女兒還急迫懇切。
徐氏看看女兒,再看看念淺安,心思耿直想法簡單,“要不是內宅和睦、殿下寵著護著,皇妃哪能這般言行隨性。”
安和公主自然曉得新婚忌諱,更不會拂徐氏的好意,眼裡笑嘴裡嗔,“是,你們都寵著安安,就我這個親娘不疼她。”
正話反說,圍坐一圈的人都笑起來。
念淺安摸摸鼻子,不是她不惦記公主府,而是心虛不敢見安和公主。
等戲肉上台,為免被安和公主胖揍,她還得繼續躲著安和公主。
現在嘛,還是裝癡賣傻好了。
她化身小棉襖往安和公主身上纏,錯眼見仇蝶飛終於抬頭,盯著安和公主的雙眼亮得嚇人,正暗自納罕,就見安和公主也抬起頭,笑容微斂道:“小三媳婦。”
她嫌尚郡王妃沒眼色,來她這兒瞎湊什麼熱鬨。
尚郡王妃吳氏卻長袖善舞,該行禮該問候的一個不落,末了轉頭看念淺安,大病初愈的虛弱眉眼不失嬌憨,“小李氏失德,說來都是我失察。我給六弟妹道惱。六弟妹可真讓人羨慕,屋裡人這般能乾,不僅會管家還會做生意。哪像我,當姐妹看待的小李氏竟那樣……不堪。”
剛收回視線的一眾貴婦們複又眼神亂飛:小李氏一事,她們隻知道結果不知道細節。說來都是李家女皇子妾,大李氏混得風生水起,小李氏卻淪落皇家寺廟。
再看尚郡王妃左右,兩位三皇子妾一個熟臉一個生臉,想必生臉就是那位薑氏貴妾了。
眾人注目吳氏,念淺安也在看吳氏。
嬌憨是天生的,言行是可以矯飾的,但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難怪李菲雪不喜歡三嫂。
三嫂好假哦。
她情緒外露語氣冷漠,話卻是對徐氏說的,“李夫人可聽見了?三嫂不忙著自省吾身,倒可惜屋裡少了個李姓姐妹。李家嫡女隻有一個,庶女倒是不少。李夫人不如仔細尋摸尋摸,看哪個庶女管得了家做得了生意,送給三嫂做個姐妹?”
耿直徐氏點頭附和,“勞皇妃提醒、謝尚郡王妃抬舉,回頭我問問外子,外子若是答應,我再登門拜會尚郡王妃。”
李長茂答應,她都不會答應,皇妃這話遞得實在刁鑽。
她是真耿直,心裡也是真想笑。
冷眼旁觀的李菲雪也在心裡笑:若隻是言辭交鋒,這般直來直往倒很適合用來對付尚郡王妃。
這話乍聽踩低李家庶女,卻是因小李氏“做惡”在先,實則打的是尚郡王妃的臉。
安和公主則直接嗤笑出聲,“可見我沒說錯,你這孩子就是咋呼。小三府裡大惡大錯,你不願接受小三媳婦賠罪,也不該明著不給小三媳婦臉。”
意思是,私下可以隨便不給臉。
念淺安冷漠變孺慕,笑嘻嘻應是,錯眼又見仇蝶飛雙眼再次亮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