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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哪兒能呢?”陳喜見念淺安似緊張似憂心,忙做出一副即輕慢又不屑的模樣,“皇妃彆擔心,魏相這會兒啊,就是想動作也動不了。江南學子跟布政司衙門口靜坐,京城學子就跑去朱門坊,把魏府長街堵得水泄不通。
長篇大論換著人輪流罵,跟去瞧熱鬨的百姓愣是一個字沒聽懂!往常隻聽過潑婦罵街,如今算是知道什麼叫文人罵街了!魏相倒是聽得懂,可惜門都出不了。撾登聞鼓的事兒一出,魏相就沒再上過衙。
內閣不去了,現如今奉皇命閉門思過,剩下魏相門生吵得臉紅脖子粗,見天跟聚在朱門坊的學子們對罵,那熱鬨勁兒,早賽過關滿原告的三司大牢了!朝堂上魏黨官員忙著參殿下參劉大家,餘次輔的同科同窗也沒閒著!”
說著又是噗嗤一聲笑,“餘次輔這回不動手隻動嘴,他參魏相,手下戶部官員不得跟著參?魏相門生跟京城學子吵,餘次輔轉頭就約見京城太學生,太學生眼見也要聯名上書,禦史台哪能落後,奏本都是論箱抬進內閣的!”
小豆青小豆花捂嘴笑,“餘次輔敢在禦前和魏相大打出手,這次打不著魏相,竟沒揪著魏二公子打?魏二公子在戶部任右侍郎,日子恐怕不好過了。”
遠山近水撇撇嘴,“魏二少奶奶的日子恐怕更不好過。那天才出麵維護魏家、替魏三公子說話,調轉頭親爹把公爹給參了,娘家姓餘婆家姓魏,真正是豬八戒照鏡子兩麵不是人。”
皇上坑起臣子來也不枉多讓。
魏餘兩家倒是遵照賜婚聖旨聯姻了,魏父和餘次輔卻從來沒停止過政鬥。
姻親有名無實。
難怪魏二嫂初嫁時和魏家格格不入,後來除了四時八節禮數不缺外,其實已經斷了和娘家的來往。
念淺安恍惚一瞬,心思掠過魏二嫂,依舊停留在魏父身上,“又是閉門思過?”
“早前受飛魚衛牽連,魏相隻被罰俸三年。”李菲雪不覺有異,隻當念淺安不滿眼下成效,“如今剛罰完三年俸祿又攤上事兒,皇上開口仍隻是讓魏相暫避風頭。魏相不是坐以待斃,而是有持無恐。”
朝堂大亂學子鬨事,無論古今都是令執政者頭疼的糟心事。
皇上一時不處置,不可能一直不處置。
“無寵不奸,皇上果然寵信魏相。”念淺安不安稍減,“魏相閉門思過,魏大公子、魏二公子在吏部戶部難免束手束腳。魏三公子和孔司員就沒設法替魏相奔走?”
“禁軍不涉前朝,魏三公子老實當差,反而有利於探聽動向。”陳喜端起高深莫測臉,接著說新聞,“軍機處獨立事外,正忙著整頓軍務呢。孔司員叫靖國公指使得團團轉,出京巡視衛所的差事不變,月底就要領公務走人,想奔走也得有空閒不是?”
念淺安想起此節,不安又減幾分,“魏黨餘黨兩廂對峙,內閣老大人們可有動靜?”
陳喜嗐了一聲,“魏二少奶奶那是身不由己,誰願意做兩麵不是人的豬八戒啊?小的說句僭越的,內閣老大人們哪個不是猴精?刑部尚書、禮部尚書、工部尚書沒一個肯摻和,兵部尚書借口都是現成的,隻管協助軍機處整軍務。”
內閣七位大佬,三位忙著互掐,四位隔岸觀火。
皇上不表態,一多半朝臣都不急著表態。
念淺安若有所思,端坐一旁的大嬤嬤探了探身子,聽罷外事說起內務來,“外頭的事兒咱管不著,倒是院裡庶務,皇妃該早早拿定主意。隔壁已經開始往外搬了,四皇子一出宮,殿下估計也久住不了。偏爵位封號連個響兒都沒聽著,真不知皇上是何考量。”
念淺安看向大嬤嬤,很有點受寵若驚。
大嬤嬤之前很高冷,現在很親切。
閒著沒事就來正院瞎轉悠。
刷存在感刷得略刻意。
不過,大嬤嬤對楚延卿的忠心毋庸置疑。
念淺安不管大嬤嬤是不是搭錯筋,聞言頓覺大嬤嬤是知音,“父皇看似一碗水端平,其實從沒端平過。我隻求父皇彆太偏心,趕緊鬆口給樹恩爵位就行。”
四皇子得封二字郡王,妥妥兄弟中獨一份。
爵位高低可以不在乎,有無爵位不能不在乎。
她替楚延卿抱不平,話說得即僭越又不孝。
大嬤嬤放以前必定腹誹,如今卻點頭讚同,“皇妃說得很是,皇上再偏心,麵上礙於太後和幾位成年皇子,總不好太過厚此薄彼。”
語氣恭謹而不失親近,一副唯念淺安是從的模樣。
念淺安心道大嬤嬤肯定是搭錯筋了,嘴裡拿定主意,“既然嬤嬤也這麼想,那就趁早把行李收拾起來。早晚要搬出宮,省得臨到頭手忙腳亂。”
一字爵也罷二字爵也罷,先把豪宅占了再說其他。
“如此還請姨娘領總,奴婢幫著搭把手才是正理。”大嬤嬤領命起身,捧著針線笸籮道:“這一忙,孝敬皇妃的針線恐怕就得多等幾天了。”
她本來隻做楚延卿的份兒,現在卻主動給念淺安做貼身針線。
念淺安更受寵若驚了,不好拂大嬤嬤的好意,隻好乾巴巴笑,“哪裡哪裡,不急不急。”
大嬤嬤到底沒忍住,嘴角狠抽了一下:皇妃笑得好假好傻冒。她怎麼就攤上這麼個二主子,真是忠仆難為。
自我同情完很快擺正心態,握著傷口愈合的手捂嘴笑,“皇妃千萬彆跟奴婢客氣,趁著奴婢這雙手還靈活,少不得多多賣弄女紅手藝。”
她可沒臉再挨戒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