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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把計劃書抬去內閣交給餘鳳鳴。”昭德帝似笑非笑,“安安尚且想著為國為民辦善堂,他一個當朝次輔這些日子都乾了些什麼?讓他少參魏卿幾本,親手給朕抄撰一遍計劃書,再列份節略呈上來。魏明義的戶部右侍郎叫他參沒了,你讓他仔仔細細給朕挑個人補上,回頭朕要撥給安安使喚。”
餘次輔雙字鳳鳴,兼任戶部尚書。
劉文圳隻管應嗻,依舊不急著退下,果然聽昭德帝沉聲又道:“傳朕口諭,命三司大牢即刻開門放人,著人好生送仇君玉回去。告訴所有人,放出去的原告有一個算一個,朕自會還他們公道。”
六皇子妃隻說善事不說政事,皇上卻改了主意。
這可真是……
劉文圳邊在心裡思忖,邊躬身退出偏殿,打發人抬走計劃書,見跟他的小黃門湊上來便問,“什麼事兒?”
“六皇子來了。”小黃門束手道:“沒您的示下,小的沒敢攔。六皇子聽說六皇子妃進了偏殿,就在簷下站了會兒,聽了截話尾巴。”
劉文圳轉眼看向養心殿宮門,尚未走遠的念淺安停在廊廡下,正和楚延卿比手劃腳,聊得興高采烈。
他揮退小黃門,放重腳步上前笑道:“幸好皇妃還沒走,皇上賜了肩輿給皇妃代步,還請皇妃稍等片刻。”
念淺安剛跟楚延卿說完蘇的過程蘇的結果,聞言立即一臉感激,“多謝父皇體恤。穿著木屐不好走路,吵著父皇了吧?”
她假客氣,劉文圳卻是真客氣,立即一臉惶恐,“哪兒能呢?”
說罷轉述口諭,衝楚延卿甩袖行禮,“殿下既下了衙,奴才不敢勞動殿下,這就往三司衙門傳皇上口諭,完了還得去趟內閣。恕奴才不便多送。”
他轉身走肩輿迎麵來,楚延卿托了念淺安一把,低聲笑道:“你往養心殿走過一遭,父皇就又賜肩輿又放人,旁人恐怕都會以為是你說了什麼。”
念淺安高坐肩輿,頓覺蘇的光芒更閃耀了,才不管皇上咋想的,自管支肘斜倚肩輿,坐姿痞氣口吻無謂,“結果是好的就行了,旁人怎麼以為我管不著。我來之前知會過菲雪姐姐和大嬤嬤,就是怕你擔心。你放心,我真的沒亂說話,隻說了善堂的事兒。”
楚延卿偏頭看念淺安,眉梢眼角都是笑。
若非聞訊趕來,他怎麼能聽見那一截話尾?
若非念淺安提起,他早忘了父皇罵過他的話。
他不計較,她一心替他計較。
至於善堂一事,是他疏忽了她的用心和誌氣。
不過此時此刻,這點疏忽已然不重要。
撲麵秋雨有些冷,心底卻有暖流淌過,他揶揄語氣即暖且軟,“翻舊賬堵父皇,還不算亂說話?”
皇子親夫居然偷聽壁腳這麼接地氣?
念淺安表示做好事必須留名,歪著身子靠近楚延卿,嘿嘿壞笑,“誰叫父皇老虐你?誰叫父皇許我直言直諫?有條件有機會不懟白不懟。”
楚延卿語氣更軟更柔,“我媳婦兒竟這樣心疼我,見不得我受一丁點委屈?”
念淺安語氣很傲嬌,“那必須的!”
楚延卿無聲大笑,翹起嘴角張開雙臂,背過身溫柔而堅定道:“媳婦兒,我背你。”
這什麼狂霸酷炫拽的邪魅舉止!
親夫蘇起來分分鐘完勝她好嗎!
念淺安心裡又甜又酸,楚延卿等了幾息不見動靜,側頭見念淺安正抬袖掩麵,不由一愣:“……怎麼了?”
念淺安眯起笑眼,“……突然覺得你好耀眼哦!”
她無法直視蘇起來光芒萬丈的親夫,可惜親夫是個鋼鐵直男,一把將她負到背上,毫不憐惜地顛了顛還暗搓搓打了她屁股一下,“說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胡話!”
念淺安怒翻白眼,埋進楚延卿肩窩卻偷偷笑。
抬肩輿的太監仿佛瞎子聾子,退散得即乾脆又快:左右六皇子妃坐過肩輿了,不算藐視皇恩。
他們自去交差,念淺安錯眼見打傘的是陳寶徒弟,偷笑秒變正經,“陳內監查出頭緒了沒?”
楚延卿搖頭,“三箱鼻煙壺數量龐大,哪有那麼快有結果。”
念淺安示意陳寶徒弟交出雨傘,握著傘柄繞到楚延卿身前撐好,“回頭問問菲雪姐姐,說不定她有頭緒。”
楚延卿哂笑,“你真當大李氏是萬事通不成?”
念淺安微愣,喃喃道是啊,“菲雪姐姐怎麼可能萬事都通……”
她語氣極慢麵露怔忪,楚延卿看不見她神色,隻往上又顛了顛,“怎麼還這麼輕飄飄的?”
念淺安回過神來表示很氣,“現在人人見我都說我胖了!”
楚延卿順手輕捏她大腿,笑著哦了一聲,“我怎麼不覺得?”
陳寶徒弟見狀忙默默往後退,遠山近水也知情識趣地墜在後頭,二人一個背著媳婦兒走一個給親夫打傘,低聲鬥嘴,披著雨幕漫步輕語。
這邊小浪漫,那邊陳寶大大的煩躁,繞著樟木箱團團轉。
遛狗路過的陳喜瞥見老大一條門縫,探進腦袋賠笑,“陳總管忙著呐?”
陳寶循聲瞪向跟著探出腦袋的大黃小黑,轉瞬揚起暗藏詭異的笑,“喜公公要是閒著沒事兒乾,不如幫幫雜家?”
個龜孫子上趕著招惹他,回頭可彆怪他把龜孫子推出來頂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