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一路罵著龜孫子狗兒子,一路飄進皇子所禦膳房,決定獨氣氣不如眾氣氣,“殿下說了,喜公公是給皇妃辦事兒,可不得吃好喝好才有勁兒當好差?彆的大師傅我是不信的,就信老哥哥。您千萬把喜公公伺候好咯!”
給個龜孫子掌勺,憋屈不死康德書!
康德書表示不憋屈,當即抄起碗口大的鐵勺,“陳總管擎等著瞧好吧,喜公公的夥食就包在我身上了!”
陳喜那龜孫子可是六皇子妃的人,個老油滑跟他這兒挑撥離間,沒門兒!
康德書邊暗呸邊顛勺,“這點小事兒哪用陳總管特意走一遭?你這是準備往三司衙門去?聽說六殿下點過卯就帶著親衛出了內皇城,那陣仗,像是預備著大動靜呢?”
陳寶慢悠悠袖手,嘴裡打哈哈,“主子的事兒,我做奴才的哪敢揣測。”
個假彌勒跟他這兒套話,沒門兒!
康德書嗬嗬笑,鐵勺一顛,濺出的油星好險沒燙死陳寶。
鍋裡劈啪油響,外頭隱隱喧鬨。
陳寶顧不上和康德書打太極,聽聲辯位拔腿就走,康德書望著他離開的方向,叮叮當當敲鍋沿,嘿然一笑,“六皇子這是真整出大動靜了?”
他反應快,內閣行走的文書小吏反應也快。
眼下朝中無大事,最大的事就是魏天官一案,剛撤職又得上本自辯的恩典,聖意似明還暗。
而鬨事的學子自魏天官被繳了金魚袋後,立時跟著消停了——這屆學子當真識時務,正義要伸張,自家前程也不能丟。
偏偏劉乾奉皇命往太學講課去了。
甭管劉乾講的啥課,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上是故意點名劉乾,想借劉乾之口訓誡太學生。
小吏滿腦門官司,越想朝中動向越理不清,飛奔進餘次輔的值房,半天喘不勻氣,“次、次輔大人——”
餘次輔頭也不抬。
他最近很忙,白天撥算盤晚上捉毛筆,一頭忙著撫恤各路原告,一頭忙著抄撰善堂計劃書,累得老骨頭都快散了,登時沒好氣,“有事快說,沒事就滾!”
“有事!大事兒!”小吏終於擼直舌頭,“六皇子捉了好多人!全是六部堂官!罪名是暗中勾連魏天官為害朝野!不止六皇子的親衛,捉人的還有徐世子!出動了好些兵部軍爺,五城兵馬司拿了人直接抄家!捕文、捕文是靖國公簽的!”
靖國公和徐月重一兵部尚書一兵部郎中,調用兵部名下將兵並非難事。
小吏語無倫次,餘次輔抬起頭直擊重點,“兵部和五城兵馬司,奉的是皇命,還是六皇子的令?”
“六皇子!”小吏跳腳拍額頭,“皇上事先不知,這會兒也知道了!六皇子捉了人徑直丟進三司大牢,動靜鬨得震天響!三司老大人們剛想質問,六皇子就砸了滿地罪狀,據說上頭清清楚楚記著人名賬目!皇上親臨三司衙門,老大人們跪了一地,六皇子卻據理力爭寸步不讓!”
六皇子先斬後奏,真正是向天借的膽子!
小吏又驚又急,餘次輔卻一派淡定。
他想起才抄到一半的計劃書,慢慢揉捏老手虎口,慢慢笑了,“六皇子雷厲風行,六皇子妃心懷家國,太後做了樁好媒,皇上得了對佳兒佳媳……好,好得很。”
好個啥?
哪裡好?
大佬說話非要這麼高深嗎!
小吏才喘勻的氣全憋進了肚裡,餘次輔眼風一掃又笑了,“你要是著急,就去東朝房門口聽消息。皇上既然親臨三司衙門,總不會是去和六皇子吵架的。六皇子能不能落著好兒,眼下還難說。但那些被抄家拿下的,還有魏天官,指定落不著好兒!”
丟了首輔之位,這下隻怕連吏部尚書之位也要丟了。
餘次輔心情很好地低頭繼續乾活,小吏怎麼飛奔進值房的,又怎麼飛奔去東朝房宮門,等著聽消息的小官小吏竟不少,他揀了個門前角落一蹲,直蹲到日頭西斜才聽著確切消息:皇上龍顏大怒,親自對證審人,其間拍碎五塊驚堂木砸爛十數頂罪官官帽,擺駕回禦書房後,又把禦書房砸了。
這次不是瞎扯淡。
皇上把能砸的零碎都砸了,隻苦了劉文圳,一邊得暗搓搓防著自己被誤傷,一邊還得開庫房填補擺件。
不過,皇上氣得龍臉都歪了,卻沒有責罵六皇子,也沒有問責靖國公和徐月重。
緝拿地方罪官的繳文,已經下發筆帖式快馬加鞭,送往各地官府。
既然言明是罪官,那六皇子鬨的這一場風卷雲殘的天大動靜,就不是胡鬨。
小吏愣愣聽完,直起蹲麻的腿,心道你大佬始終是你大佬,說話很高深的餘次輔,一語成畿。
劉文圳代表皇上,往魏府傳口諭去了。
“劉總管往魏府傳父皇口諭去了?”癱了一天坐等晚飯的念淺安直起身,聽得也有點愣,“這個時辰?這會兒出宮?”
下千兩的吆喝聲劃破皇宮夜幕。
城裡也已經宵禁。
劉文圳早不去晚不去,偏偏挑了個月黑風高的時間。
念淺安眉心微皺,喃喃道:“口諭。又是口諭……”
“可不是?皇上沒下明旨,這一時半會兒的,誰也打聽不出到底是什麼口諭。”小豆青邊擺膳邊道:“這些天往魏府傳的口諭,就沒有一句好話,哪還用挑時辰?”
念淺安愣的不是這個,隨即就聽小豆花接道:“殿下回來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