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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寶陳喜見狀忙裝瞎,閉上準備溜須拍馬的嘴,無聲無息退走。
念淺安就著楚延卿的手蹭了蹭,眨去眼角水光,“緩過勁兒就不疼了。名單上那些官員,都是魏相門生?”
“如今不能叫魏相,該叫魏天官了。”楚延卿語帶輕嘲,“桃李滿天下的是劉大家,魏天官可沒那麼多門生可供驅使。名單上的官員我也認不全。有幾位京官倒確實是屍位素餐之流。且涉事官員皆是文官。文武殊途,我幾乎要慶幸魏天官的能耐還沒大到勾連京內、地方武將。”
念淺安靠上楚延卿肩頭又蹭了蹭,“你什麼打算?”
“捉拿貪佞,告到禦前。”楚延卿打算速戰速決,“不管父皇聖裁如何,我不會強硬到底。更不會給父皇再次批判我心狠手辣的機會。”
他偏頭輕吻念淺安的眉心,低低笑起來,“總不能一再讓我媳婦兒替我出頭不是?父皇對你一時寬容,未必次次寬容。單為了你,我也不能再讓父皇逮著機會虐我。”
念淺安仰頭回啄楚延卿一下,也輕輕笑起來,“我家樹恩真體貼。你有成算就行,拿下涉事官員至少為民除害,誰都不冤枉。”
他早說過,他有分寸。
她信他。
念淺安掏掏袖袋,拿手帕蓋臉,放鬆身形倒下去。
“還沒緩過勁兒?”楚延卿調暗燈光,俯身看念淺安,額頭抵額頭笑問,“又作什麼怪?”
念淺安笑答,聲音從手帕底下低低響起,“突然覺得你更耀眼了。”
“淨說胡話。”楚延卿隔著手帕輕咬念淺安的唇,含糊道:“還沒用膳呢?吃完消消食,累了就早點睡?”
故作堅強什麼的,不存在的。
念淺安決定向念家三巨頭學習,掀開手帕眨眨眼,“沒胃口不想吃。今天說了好多話,我真有點累了。樹恩,我病了。”
楚延卿一愣,隨即失笑,“病一病也好。你剛去過養心殿,我這邊緊接著要有大動作,病了不用見人倒也清靜。外頭的事兒你不用操心,該怎麼做,自有桂儀幫我。”
他和徐月重交情深關係鐵,聯手辦事相當默契熟練。
念淺安嗯嗯點頭,楚延卿抱她出次間進臥室,親一下嫌棄一句,“我媳婦兒不僅愛財還愛吃,更愛躲懶。既然’病’了,明兒就讓吳正宣來把脈。”
念淺安想起答應七皇女的事,搖頭拒絕,“不用麻煩,誰還能找上門來看我是真病假病不成?讓小吳太醫照日子請平安脈就是了。”
楚延卿不再多說,長睫在俊臉上打下靜謐陰影,“安心睡吧,有我在呢,有我陪著你……”
他垂眸低聲哄她入睡,念淺安以為自己會失眠,結果親夫的懷抱太溫暖太可靠,腦袋一歪秒睡。
然後被餓醒了。
楚延卿看著怒吃早膳的念淺安嘴角一抽:昨晚是誰說累了沒胃口的?肯定不是他媳婦兒。
他放下碗筷戴上冠帽,起身彎腰對著念淺安的油嘴實在親不下去,改而親親發頂,“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不按時用膳!慢點兒吃彆噎著,我去上衙了。”
他前腳走,李菲雪後腳來。
轉進次間打眼一看就笑了,“聽說你病了,一不見殿下耽擱上衙二不見小吳太醫,我就猜你是裝病。快快坐好,小心回頭殿下又數落你坐沒坐相。”
吃飽喝足正葛優癱的念淺安笑而不語,挪挪身子伸出爪子,送上剛剝好的飯後水果,“嶺南貢桔,甜過初戀。”
李菲雪邊嘗邊笑,笑道果然很甜,“瞧你胃口好精神好,怎麼突然裝起病來?”
念淺安答了句大實話,“心累。”
李菲雪卻當她玩笑,轉念一想又釋然。
念淺安婚後不是在被人使壞,就是在給人使壞,裝病謝客清閒幾天也好。
她動手幫念淺安剔桔絡,隨口換話題,“外院怎麼來了個戶部侍郎,聽說是餘次輔新進提拔的。”
戶部侍郎是來商議善堂啟動賬目的。
皇上的效率出奇的高。
念淺安彎起笑眼,“陳內監提了幾個能寫會算的管事太監上來,又有小豆青、小豆花幫忙,陳喜代我出麵應對倒也不怯場。等我心不累了,善堂計劃也差不多能正式啟動了。”
讓陳喜做二把手,其實是獎勵陳喜立的大功。
李菲雪恍然點頭,並不追問。
前世許多事,她隻知結果不知過程。
念淺安看著她清麗而恬淡的臉龐,眼底再次微泛怔忪,“菲雪姐姐,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情景嗎?”
“怎麼不記得?”李菲雪想起彼此相對不相識、莫名相擁痛哭的舊事,即懷念又感慨,“偶爾想起來,都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不過,我很慶幸能遇見你,也很高興能認識你。”
恍若隔世嗎?
念淺安斂去怔忪,嘴角微勾,“我也很慶幸能遇見菲雪姐姐。”
二人相視而笑,陳寶卻笑不出來。
他熬夜抄字條漚出黑眼圈,陳喜卻滿麵紅光地代皇妃接待戶部侍郎。
他交完差隻得半天假補覺,陳喜得的卻是天大體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