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坦坦蕩蕩。
“餘隊,您的退路又在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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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室裡是一種被滔天洪水淹沒過的死寂。
餘刑沒有動,隻平淡地道了聲,“小張,你先出去。”
張鑫磊應了聲,起身出去了。
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餘刑又開口了,“等一下。”
砰!砰!——張鑫宇感覺心臟快跳到嗓子眼了,他依言停下腳步,硬著頭皮轉頭。
但餘刑頭也沒回,“讓他們把審訊室裡的監視器關了。”
審訊過程是需要錄像的,關掉當然是不合規矩的,但接下來的內容多半和審訊無關,幸好不是那件事,張鑫宇提著的心稍稍放下來了一點,迅速應了是,正要開門,身後又傳來一句等一下。
餘刑起身向他走來,接過他手裡的手機,視頻畫麵還停留在男人無力倒下的瞬間,他反複拉回去,最終在一個遠景的畫麵按了暫停,眯著眼仔細看了會兒,鬆開了手,“城西五環外的廢棄工廠,帶人去搜。”
這下是真的結束了。
等審訊室的門嚴絲合縫地關上,張鑫宇才忍不住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他剛剛是真的以為自己的小動作被發現了。
這麼多年來,他心裡不是沒有過疑問。
當警察這一行的,出意外是常態,尤其是刑警,彆的隊或多或少都有犧牲什麼的,他們隊仿佛錦鯉附體,破案率出奇得穩定,沒受什麼傷,功績照樣拿,真的隻是因為運氣好嗎?
等回來或許就知道了……現在想這些是浪費時間,他使勁甩甩頭,把雜念全都拋到腦後,大步跑去通知同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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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的沉默後,還是餘刑先開口了。
“還是太年輕了。”他搖著頭拉開椅子坐下,雙手放在桌上,沒有去觸碰黏在桌板反麵的東西。
“比不得餘隊您老謀深算。”關裴笑吟吟地說了句。
這話夾棒帶刺的,餘刑沒生氣,“如果我說,我年輕時候因為救人質心切,一個人直直闖進犯罪團夥裡頭,挨了兩刀被送進醫院,聽起來是不是很可笑?”
“不可笑,”關裴認真道,“人都有愣頭青的時候。”
餘刑愣了下,喃喃地重複了遍:“……是,人都有愣頭青的時候。”
年輕的時候多好啊,心懷孤勇,滿腔熱忱,堅信邪不壓正,道理就在自己手中,一把劍能平天下不平事,個個都自詡為包青天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