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很淡地笑了下,“你好。”
戚杭禮貌回應:“你好,沈先生。”
這時,又一陣匆匆忙忙從店外傳來。屋內眾人轉過頭,看見一道嬌小身影急匆匆跑了進來,氣喘籲籲,懷裡還抱著一大堆保溫盒,像是來送飯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麻煩借過!”女孩兒忙慌慌道。
看見女孩,戚杭眼裡跳出饒有興味的光,揶揄道:“喲,小女仆,又來給你家少爺送飯?有沒有我的份兒?”
女孩啊了聲,一臉抱歉,“隻有他的。”
戚杭故作哀傷,“你這小冤家,可真是讓我傷心。”
女孩動了動唇正要說話,一道磁性的嗓音卻從二樓傳來,冷冷地說:“再調戲她一次,你的名字就從這個圈兒消失。”
戚杭癟嘴,小聲說:“切。”
溫舒唯無意識地抬起頭,隻見一道修長身影正懶散地靠在休息室外的牆上。那人穿著一身黑色襯衣,黑發背頭,眉眼鋒利,皮膚是比沈寂還要淺兩個度的冷白色,唇很薄,唇色鮮紅,修長的脖頸上紋著一片荊棘刺青。
病態暗黑又冷漠性|感。
溫舒唯不由揚起眉毛,腦子裡冒出兩個字:妖孽。而後又皺起眉,隻覺這張臉極其熟悉,很是麵熟。
女孩兒對那妖孽男顯然敢怒不敢言,鼓了鼓腮幫,默默抱著一堆保溫盒上了樓。
男人轉身回了休息室。
溫舒唯望著二樓方向,皺著眉若有所思,總覺得那個妖孽男,自己曾在什麼地方見過。就在這時,一道嗓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戚杭說:“溫小姐,麻煩你先去選幾件自己喜歡的成品,我看完才能判斷你最適合的風格。”
溫舒唯收回視線,朝設計師笑著點頭,“好的,麻煩你了。”
助理小姑娘上前,笑眯眯地領著她來到禮服區,挑選出了數條風格各異款式不同的婚紗,然後把她帶進了試衣間。
“需要我在裡麵幫你麼?”助理笑問。
“後背的綁帶我出來你再幫我係吧。”
“好的,有事請叫我。”
門關上。溫舒唯從一堆天價婚紗禮服內選出一條抹胸款,套在身上。剛往上拎起,哢噠一聲,背後的門鎖開了。
溫舒唯以為是禮服師,頭也沒回地笑道,“你來得正好,麻煩你幫我係一下。”
那人沒說話,上前幾步替她係好。
婚紗瞬間勾勒出溫舒唯婀娜曼妙的身段兒,她剛要開口說謝謝,腰卻被背後那人勾住,他手臂修長,很有力,往後一帶,她整個人瞬間被他裹進懷裡。
溫舒唯聞到他身上熟悉的男性氣息和清冽煙草味,微側過腦袋,“我換衣服呢,你跑進來乾什麼?”
沈寂雙臂環住她,低頭,從後麵吻了吻她光滑的臉蛋兒,“我家寶貝兒第一次正兒八經穿婚紗,我當然得第一個看。”
溫舒唯臉微紅,緩慢轉過身子麵朝他,輕輕地說:“好看麼?”
沈寂視線直勾勾落在她身上。
他淺棕色的眼瞳專注,筆直,凝定,就隻有她一個。
半晌,沈寂笑了,“真好看。”
溫舒唯望著他的眼眸,笑了笑,又問:“是不是比上回在南海上麵看到的,更好看?”
“都好看。”
她促狹地揚起下巴,右手搭在他肩膀上,眸子垂低,一身華麗紗裙,就像童話故事裡高傲的女王,“說,我是不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是。”沈寂眼裡泛起濃濃的笑意,啄她的唇,貼緊她,低聲:“你是最漂亮的溫舒唯,最可愛的溫舒唯,最堅強的溫舒唯。讓我朝思暮想,把我迷得神魂顛倒的溫舒唯。”
不知為什麼,兩人玩笑似的一番對話,卻在瞬間教溫舒唯紅了眼眶。毫無征兆的,她咬了咬唇,伸出雙手抱住了他。
姑娘悶悶地說:“誰告訴你我堅強的。”
沈寂眸色一刹深不見底,沒說話,手臂死死將一身嫁衣的她擁緊。
溫舒唯騰出一隻手打了他一下,話音出口竟哽咽起來,委屈道:“我告訴你,你欠了我一年的眼淚,這筆賬我還沒找你賠呢!”
沈寂吻住她的眉心,柔聲哄道:“我把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賠給你,好不好?”
溫舒唯紅紅的眼睛望著他,思考片刻,嘀咕道:“這還差不多。”說著一頓,伸出她標誌性的小指,笑道:“拉鉤,說好了!”
沈寂彎起嘴角,牽住她細白的小指,“一言為定。”
溫舒唯心裡甜出蜜來,抱住他脖子,踮起腳尖吻住他的唇。
*
突的,
“砰砰砰。”
門外,助理小姐有些尷尬地道:“沈先生,溫小姐,請問婚紗試好了麼?需要我幫忙麼?”
溫舒唯臉突的爆紅,這才想起他們還在婚紗店的試衣間,連忙推開沈寂,窘迫地清了清嗓子,朝門外道:“啊……那個,馬上就好了。”
幾分鐘後,門打開。
助理小姐滿麵歉意,道:“本來是不應該催你們的。但是因為有一些突發狀況……”
溫舒唯眨眼,“什麼突發狀況?”
“這……唉。”助理小姐似有些猶豫,考慮再三後才壓著嗓子開口,對她說:“你肯定知道‘孟越衍’吧?”
短短幾秒光景,一張冷漠性|感的妖孽臉跳入溫舒唯腦海,還有那片野|性十足的荊棘紋身……
剛才二樓那個男人。
孟越衍?
“啊……”溫舒唯反應過來,脫口而出:“樂壇傳奇孟越衍?孟家大少孟越衍?”
助理小姐點頭如搗蒜,“孟越衍是戚老師的朋友,今天來試時裝周的禮服,我之前不小心把他的衣服混在婚紗裡抱進來了……”說著就衝進屋子找禮服去了。
沈寂看一眼身旁的自家媳婦兒,語氣很冷淡,每個字音都慢條斯理拖長:“孟越衍?”
溫舒唯握拳,興衝衝地解釋:“就是一個大明星,長得特彆帥,特彆特彆帥!”
沈寂:“不認識。”
溫舒唯:“……”
沈寂瞥她,輕輕一挑眉,“有你男人帥麼?”
溫舒唯:“…………”
溫舒唯認真想了想,抱住自家老公脖子,吧唧一口親在沈寂臉上,正色回答:“當然沒有。”
*
雲南,邊境某縣城。
今夜無月無星,夜漆黑一片。一個快遞員騎著快遞三輪貨車晃晃悠悠地行駛在一條昏暗小巷內。
不多時,快遞車停下,快遞員打了個電話,在原地等。
幾分鐘後,一道挺拔人影踏著步子從老舊居民內走出來,徑直走到快遞車前。
快遞員是個年過五十的中年人。他笑了下,滿是歲月風霜的麵容上擠出道道褶子。快遞員說:“兄弟,國際件,墨西哥寄來的。”
男人安靜幾秒,伸手接過來。
快遞員又騎著有些破爛的貨車走了。
男人從褲兜裡摸出一根煙,點著,借著屋簷的昏暗燈光,眯起眼,去看快遞袋上的字體,寄件人那一欄隱約能看見 Fei 這幾個字母。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眸色亦冷靜無波。
忽的,遠處傳來一把年輕嗓音,喊道:“烈哥,等你呢!”
“來了。”
應一聲,他沒拆快件,轉身離去,背影很快便沒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