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她心情不好出事才去的。”
“她能出什麼事?成天沒心沒肺的!”
“媽,不是看起來沒心沒肺就真的……”
“好了我不跟你討論這個,以後你姐的事你都不許插手!她在外邊有的是人照顧!”
徐翹靠著椅背,優哉遊哉掩嘴打哈欠,倒是一旁高瑞聽得不太舒服,上前終結了這場母子談話:“徐夫人,醫院那邊說傷者沒大礙,您帶徐小公子早些回家休息吧。這邊剩下的,我和徐總助理交接處理就好。”
“是高特助啊!那小程總是不是也在這兒?這我可得領著冽冽去跟他道聲謝!”
“事故處理都按章程來,我們也沒幫上什麼忙,您不用客氣。”
聽他對程浪的下落避而不談,嚴麗珍也知道人家是不願意見她了,所以不再磨纏:“那我就先帶冽冽回去了,哎我們家翹翹在哪呢,你瞧見了嗎?”
“徐小姐她……”高瑞心思一轉,麵上露出成年人都懂的笑意,壓低聲問,“不知是想坐家裡的車回去,還是……”
徐冽的眼神冷了冷。
嚴麗珍卻熱絡起來:“她今晚不回家。”
“那我們來送徐小姐吧。”
“那就麻煩你們了。”
高瑞點點頭目送母子倆離開,為自己的不要臉捏了把汗,正盤算徐翹不知聽沒聽到這些,聽到該作何感想,轉過拐角,卻見休息椅那邊空空蕩蕩——徐翹好像早就走了。
*
今晚天氣陰,雲層壓得又厚又低,徐翹從警局後門離開後,站在門前台階上仰了半天腦袋也沒見著一顆星星,空落落地歎了口氣,慢慢朝外走,一邊輕輕按揉到現在還發麻的頭皮。
她嘴硬了。
被扯頭發哪裡是“就被扯了把頭發”這麼輕鬆好過的事情。
警局後門是條內街,夜深後少有車輛通行。徐翹望著空蕩蕩的窄路,剛起了點傷春悲秋的小可憐情緒,那股難受勁兒就被身後傳來張揚的引擎發動聲驀地打斷。
她回過頭,被車燈打得晃了晃眼,剛抬起手遮光,轟鳴聲卻在身側戛然而止。
她從指縫裡看見帕加尼車刹停在她手邊,程浪移下副駕駛車窗,側頭對她說:“上來,送你回去。”
這男人還挺能忍,居然沒被她氣走。
徐翹微微一愣,愣過後立刻擺上臭臉,抱胸看著他:“小程總日理萬機,怎麼這會兒給人當起司機?”
“因為已經是夜裡了。”
“……”
她之前一定在眼睛裡裝了什麼美顏濾鏡,才沒發現這狗男人一張嘴那麼能懟。
徐翹服氣地點點頭,心說懟不過還跑不過嗎,頭發甩甩大步走開。
結果事實證明她也確實跑不過——帕加尼以龜速跟上了她,大有步步緊逼的架勢。
徐翹把高跟鞋踩得咚咚響,使勁兒想蓋過這陰魂不散的引擎聲,踩了會兒覺得好虧,他無所謂怠速傷車,她還怕糟蹋鞋呢,於是又停下來:“小程總是不是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昨天怎麼教訓人的了?還是您原來是個雙標主義,其實自己很享受被人‘說三道四’的感覺,所以大半夜這麼招搖地做‘惹人非議’的事?”
程浪踩下刹車,答非所問:“你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
“我是吃你家大米還是喝你家雪碧了?你這社會責任感倒是挺強啊,是不是大馬路上隨便哪個獨身女性,你都要逮著護送一程?”
“李年達是我的員工。”程浪忽然沒頭沒尾地說。
“什麼?”
“在酒吧跟你起衝突的醉漢是蘭臣開掉的員工,所以對方動手可能不是巧合,而是借機撒酒瘋遷怒,這麼說理解嗎?”
徐翹一愣:“不理解!人是你得罪的,憑什麼遷怒到我頭上?”
“你說呢?”
“……”徐翹氣笑了,“他以為我是你女朋友?”
程浪似乎因為她直截了當的用詞稍稍滯了滯,沉默一晌才點點頭:“也許。”
徐翹歪著腦袋回想片刻,記起來了,那醉漢撞上她的第一時刻確實沒有發作,而是在看清她的臉後錯愕了一刹,這才開罵動手。
“可是他怎麼會認識我啊?”
“你每年在蘭臣百貨的消費記錄,很難不讓人記住。”
“……”
“昨天在國展中心,你的表現也令人印象深刻。”
“……”
這平靜中帶著些微歎息意味的語氣,“自己有多不平凡心裡沒點數嗎”的潛台詞呼之欲出。
徐翹噎了半天反駁不上,恨恨跺跺腳:“我怎麼這麼虧啊!”——女朋友的權利沒享受到,義務倒是給儘了!
程浪解開安全帶下車,替她拉開副駕車門:“所以你現在上車,或許能少虧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