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浪揚揚眉:“之前在醫院,你說需要熟人陪同就醫。”
“難道你算我熟人嗎?”
程浪噎了噎,克製地點點頭,在她把房門闔上之前抬手一擋:“我是跟你不熟,但身體是你自己的,要不要看醫生,你考慮清楚——如果毛囊嚴重受損,你的頭皮就不會再長新頭發了。”
“……”徐翹顯然受到了驚嚇,這下門也不關了,一把捂住頭皮,“真的假的?你這這……這是危言聳聽!”
程浪給宋冕遞了個眼色。
宋冕點點頭:“小程總說得不錯。”
徐翹眼前黑了一刹,感覺天花板都要塌了。
“現在方便進來了嗎?”程浪再次問。
徐翹嘴巴沒鬆口,身體已經被禿頭的恐懼支配著自覺讓開了一條路。
程浪朝宋冕比了個手勢:“宋醫生請。”又朝那位女服務生抬抬下巴。
服務生把房門推開到最大,恭敬地站立在門邊。
“……”這怎麼有點像古時候男女私會,讓丫鬟把門好避免風言風語的操作?
但徐翹此刻顧不上探究程浪這番舉動到底是因為不願意陷入跟她的緋聞,還是為她著想。
她滿腦子都是——她要禿了!
宋冕讓她坐在沙發上,打開醫療箱,戴上橡膠手套,拿起醫用手電,過來檢查她的頭皮。
她像顆蔫白菜一樣揪著沙發上的絨毯,欲哭無淚地小小聲問:“……醫生,我的頭發還能長出來嗎?”
宋冕撥開她長發的動作微微一頓:“有些輕微損傷,毛囊是好的,不礙事,我現在給你上一回藥,之後一天兩次,你自己來,如果不方便可以請人幫你。”
“可我現在頭皮還很疼呢,”徐翹不敢嘴硬了,“這是不是正常現象啊?”
“是正常的,這兩天可能會有持續刺痛感,大概三到五天後問題就不大了,不過還是要繼續注意忌辛辣生冷,一禮拜後再檢查一次。”
徐翹鬆了口氣,撿回一條命似的拍了拍胸脯。
宋冕給她塗完藥水,看了眼她不太有血色的嘴唇:“還有其他不舒服嗎?”
“沒了。”
一直遠遠站在一旁的程浪一臉“你彆聽這丫頭胡說”的表情:“她今晚劇烈運動過後臉色不太正常。”
“……”這是什麼疑車無據,惹人遐想的說法。
“可能是體虛引起的,建議最近注意休息,規律三餐,有時間的話,最好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宋冕說。
程浪看了眼腕表,非常高效率地考慮起了這個提議:“現在去掛急診……”
“我不去醫院!”徐翹頭疼地打住他,“我就是痛經!痛經明白嗎?你痛經的時候臉色能好看嗎?”
“……”沒痛過哪裡能知道,這倒是為難人了。
房間裡氣氛一下子僵硬起來。
徐翹也意識到自己話說得太衝太快了,一時有些尷尬。
程浪沉默片刻,若無其事地把這一頁揭了過去:“那我和宋醫生就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
離開套房後,程浪安排司機送宋冕回去,自己也上了等在酒店門廊的賓利。
高瑞已經候在副駕,在他上車時回頭問他:“小程總,李年達那邊您想如何處理?”
“受害人不是我,讓她怎麼高興怎麼來吧。”
高瑞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這個“她”是指徐翹:“那徐小姐怎麼打算?”
“沒問。”程浪捏捏眉心,“小火|藥桶一個,一點就炸,明天你去跟她交接。”
高瑞第一次看見程浪避人鋒芒到這種地步,心裡好奇得是多嗆口的小辣椒才叫他這麼難以下咽,麵上不敢多嘴地應了好,看他打開後排照明燈,似乎想找份財經報解悶,解釋道:“啊,臨時換了車,這邊還沒添新刊。”
程浪從徐翹房間離開後就不太爽利,心不在焉到這會兒才發現自己坐的不是齊柏林:“換車做什麼?”
“齊柏林拿去洗護保養了,後座座椅有點臟,沾了不知哪裡來的血跡。哦,對,您最近應該沒受傷吧?”
程浪搖頭,搖到一半突然頓住:“血跡?”
“挺像血跡的,或者也可能是紅顏料。”
“哪個位置?”
高瑞指指他手邊那塊地方:“就差不多這個地方。”
程浪的眉頭一點點擰成個川字,一幅幅零碎的畫麵像被開了閘門,在腦海中一一湧現——徐翹坐在齊柏林後座時,拘謹而僵硬地縮在角落的樣子;下車後,踉蹌著朝前撲倒的動作;還有剛才,那句鏗鏘有力的“你痛經的時候臉色能好看嗎”。
似乎明白過來什麼,程浪揉了揉太陽穴,煩躁地沉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