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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浪覺得自己在玩命。
起初是被她一句“彆走”按下暫停, 後來成了自己跟自己較勁。
史蒂芬曾說, 他的心理疾病是社交恐懼症的一種, 俗稱“恐女”, 不過他已經在之前的治療中克服與女性正常交流的障礙,僅剩對與女性肢體接觸的抵觸,所以他的症狀在同類患者中不算嚴重, 如果他能接受清心寡欲一輩子,可以就此停止治療。
但從醫學上講,就像畏懼社交的人實則極度渴求溝通, 他越抗拒女性,越證明對女性是渴望的,史蒂芬覺得這很令人惋惜——一個財富、權力、地位、皮相什麼都不缺的男人,卻無法擁有一段正常的愛情, 所以建議他彆把精力浪費在與藥物、心理醫生的鬥爭上, 而去嘗試自主脫敏。
程浪遲遲沒有下定決心,直到那夜對徐翹見色起意。
他承認自己不是個“好人”, 最初撩撥徐翹, 很大一部分原因包含著脫敏的私心, 所以當他發現她不是最合適的對象後, 第一時間收了手。
但眼下,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這些日子, 他所了解到的徐翹,並不像表麵上那樣強勢奔放。她的高傲,也讓她絕不會做用身體倒貼男人的事。
那她為什麼不能是他的選擇。
至少比起其他漂亮的皮囊, 她比她們還多了些可愛。
除了脫敏以外,他們不是不能繼續發展。
程浪在這場漫長的僵持中,從被動地被她攥著手,到保持深呼吸,忍受著煎熬去一點點反握住她。
史蒂芬說,這疾病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不好攻克。如果說,治愈它需要一百步,那麼他百分之九十的時間,很可能都會花在第一步。
反過來講,一旦邁出第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都不難走。
可惜“周公不作美”,徐翹正好在他反握住她的時候驀然蘇醒,盯著他愣了幾秒,然後“啊”地驚叫起來。
程浪立刻鬆了手。
徐翹驚魂未定地連滾帶爬躲到床角,一把拍亮房間頂燈:“色狼!你這個大色狼!你在對我做什麼?”
程浪平息著急促的呼吸,啞聲道:“我不是……”
徐翹抱起枕頭護在身前,怒目瞪他。
氣都急了,汗都流了,聲音都啞了,還說自己對她沒有非分之想?
她越想越慌,匆匆檢查身上衣物,一邊腦補程浪對她醬醬釀釀的畫麵,氣得淚花直冒:“你這人怎麼這樣啊——”
程浪舉起雙手以證清白:“你冷靜,我隻是來給你送信,是你先抓了我的手,或許你可以回憶一下剛才夢到了什麼。”
徐翹一愣,抽抽搭搭地回想起來。
她夢到了什麼?哦,她好像夢到了一金庫的鈔票,有人告訴她,這些都是她的,結果話音剛落,金庫頂忽然破了,大風刮進來,滿屋子的鈔票全都嘩啦啦隨風飛舞。
她著急地去堵頭頂窟窿,死死拽著房頂那一角不放。然後不知哪來一股蠻力,活活把她給拽開了,她就這麼眼睜睜看著鈔票一張張飛了出去……
“想起來了?”程浪試探道,“你嘴裡在喊彆走,是不是夢到了委屈的事?”
那可不?到手的錢不翼而飛,簡直太委屈了啊!
徐翹點點頭,揩揩眼角:“我可真是太難了……”
程浪鬆了口氣,把手放下。
不料徐翹又猛地抬起頭來:“等會兒,給我把手舉好了!”
程浪好氣又好笑,忍耐著重新舉起手。
“我抓你手,你不會撒開嗎?”她質問道。
程浪噎了噎。
那種情況,是個男人都沒法撒開吧。
“我看你有需要,舉手之勞就沒動。”他答。
“那你老老實實給我抓著,為什麼反過來摸我?”
“……”
徐翹又開始聲淚俱下:“你就是對我起了色心。”
程浪頭有點疼:“我沒……”
“你有!有就說有,敢做不敢當,算什麼男人?”
“行,我有。”程浪被她哭煩了,揉著耳朵點了點頭。
“你承認了,你果然是個色狼!趁人生病睡著做這種事,算什麼男人?”
“……”
沒有也不是男人,有也不是男人。
反正他就不能做人了是吧。
程浪把頭彆開,視線在白牆上聚焦片刻,讓自己冷靜下來,重新看向床上的淚人,控製著語氣說:“彆哭了行嗎?”
徐翹其實也不是真哭包,隻不過近期壓抑太久,忽然間找到一個宣泄的口子,借題發揮出來罷了。
她搖頭:“不行,我又沒在你家裡哭,礙著你了?”
“哭多了可能會導致急性青光眼。”
徐翹淚腺都打了個頓:“什麼玩意兒?”
“就是可能會瞎的意思。”
“你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