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道閹人臟汙低賤,哪怕他如今權勢滔天,旁人麵上畏懼,背地裡也是嫌惡的,特彆是出身高貴的人。
而她卻是不嫌棄的。
她從來都未變過,是他太過卑劣以己度人。
祁玉笙攏好了衣衫,抬頭再次看向炎問寒,似乎是有些詫異,他說著要去文淵閣避雨,怎地不走呢?
難不成是在等她?
先前還陰陽怪氣的找她麻煩,如今怎麼這般體貼好心?
這疑問剛冒了個頭,炎問寒便轉身,為她引路。
走過一小段有簷遮蔽的回廊,麵前隻剩了筆直的宮道,隔著氤氳的水汽,看不清院門上頭的匾額寫的什麼。
門前站著的兩個內侍,見到炎問寒帶著人過來,立刻小跑著過來接。
其中一人將傘遞給了炎問寒,另一人要給祁玉笙撐傘,就聽炎問寒道:“娘娘何等尊貴,輪不到你們伺候。”
那小內侍肉眼可見的抖了抖,立刻收回手退遠了。
祁玉笙還當這又是在陰陽她非要攥著出家人的身份不撒手,正去拿傘要自己撐起來,卻見炎問寒走近,將傘撐開,微微傾斜到她這一邊。
雨水砸在半邊傘麵上,玉珠一般崩散開來,他也並不催促祁玉笙。仿佛若她不肯,便能在氤氳寒涼的水汽中一直等下去。
炎問寒身形頎長寬肩窄腰,生了一張俊美的麵孔,輪廓深邃,又不掐尖了嗓子自稱“咱家”,單看這個人,實在很難將他跟傳說裡陰狠毒辣攪弄風雲的權宦聯想到一起。
祁玉笙倒是沒有和男人共享一把雨傘的親密而感到窘迫,隻納悶這人為何判若兩人。
但轉念一想,先前也始終是她認為炎問寒在陰陽她,萬一人家隻是說話就不好聽呢?
好意總是要領的,畢竟她不認為,自己身上有任何值得手握大權的炎問寒圖謀的東西,既然不怕彆人害她,她便也坦然,上前一步,和炎問寒並肩走在了雨中。
就聽炎問寒如同閒聊似的開口:“娘娘果然不同凡響,才進宮一日,便成了風口浪尖上的人物,先是召見,緊接著又去麵見了太後。”
祁玉笙苦笑。
又來了。
一個覬覦她的容貌又想欺壓她來揚眉吐氣,一個想拿她當棋子,這福氣她可不想要。
不等她回答,二人就邁進了文淵閣的內院。
就見往來的都是男人,祁玉笙腳步一頓,細看卻見他們都白麵無須,大多做內侍打扮。
祁玉笙於宮內的製度不熟悉,卻也知道司禮監等宦官辦公的地方是在皇宮內外城牆之間,距離遙遠。
炎問寒似看出她的疑惑,主動解釋道:“這文淵閣本來是前幾任皇帝日常接見大臣,批閱公文的地方。今上性子灑脫,無意親理朝政,故而讓在下代勞。”
語氣十足恭謙,但並不能掩蓋他如今就是副皇帝的事實。
祁玉笙這才反應過來,先前根本不是偶遇,炎問寒從他的地盤出去不過幾步就到了她必經之路上,分明是故意堵她呢。
但既來之則安之,祁玉笙淡定如常,隻是忍不住多打量著四周。
這文淵閣乍一看跟宮裡其他雕梁畫棟的殿堂不同,全是木製,隻是色澤瑩潤,泛著柔和的光線,竟是整棟樓都由金絲楠木製成。前朝帝王窮奢極欲,好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