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鼓點敲得安稚更加緊張。
安稚沒心思再擼一屋子美貓,在窗前焦躁地轉過來轉過去,整理思路。
催命的鼓點聲中,符淵同情地看了看安稚,忽然開口,“其實我可以給你個提示。”
安稚心知肚明,大貓絕對不會主動幫她作弊,問:“是蘭盞他們讓你給的對不對?”
符淵彎彎嘴角,“其他弟子一進第三關,麵前就會顯出提示,你既然有我跟著,就不忙著先告訴你。”
早不說,非要拖到開始炸島了才說,就知道有他在身邊,這關隻會更難。
“所以提示是什麼?”
符淵吐出幾個字:“先去守住宮門。”
不早說。
安稚立刻出門下樓。
宮門很好找,離得最近的就是西邊的宮門,那裡喊殺聲大作,宮門已經被突破了,門裡的王宮守衛正在和門外源源不絕湧進來的叛軍廝殺。
門裡門外的人都頂著一樣的貓耳朵。
明明都是同族的可愛小貓咪,卻自相殘殺,讓人不忍,幕後黑手應該千刀萬剮。
不過安稚還是毫不猶豫地發了一連串破空隆。
這裡是磨煉弟子的幻境,想過關就得動手。
好在關卡難度仍然是為新弟子設計的,叛軍NPC的等級都不算高,大概隻有一階二階,有安稚這個六階一插手,形勢瞬間逆轉。
符淵一直跟著安稚,優哉遊哉地看著她打架。
安稚百忙之中回頭看他一眼,“我在幫你家守大門,你都不幫忙的嗎?”
符淵悠然答:“你什麼時候聽說小寵物學打架,主人還要動手幫忙?”
守門的衛兵原本已經苦戰到絕望,忽然來了安稚這樣一個幫手,一片歡呼。
帶兵的將領覺得安稚臉生,摸不清來路,立刻過來,剛想問,就瞥見了符淵手中拎著的金牌,立刻對安稚施禮叫了聲“大人”,轉而跟著安稚一起往前推進。
安稚的小裙子敲夠了鼓點,忽然換了張碟。
雄渾的交響樂轟然奏響,音量大到驚人,這次不像山寨機外放,更像是演唱會現場的大音箱。
穿著音箱的安稚覺得自己要被震聾了。
將士們都驚奇地望著安稚,突然明白,這是這位很厲害的大人的新奇法術,是給大家鼓舞士氣用的。
氣勢恢宏的交響樂聲中,眾貓貓士氣高昂,沒用多久就重新奪回了城門和城牆。
安稚站在城牆上居高臨下,向下發破空隆,效果翻倍。
城牆外叛軍如潮,城牆內吼聲震天,帶著貓貓打貓貓,這種經曆前所未有。
叛軍終於被逼到幾丈之外,城門也重新嚴實地合上,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該做的事做了,然後呢?
安稚下了城牆,就看見合好的宮門上緩緩浮現出一片紅色的蓮瓣。
周圍的NPC似乎看不見蓮瓣,並沒有任何反應。
上次過第二關時,紅色的蓮花就是開門的關鍵,安稚立刻走過去取了下來。
符淵看了眼喜滋滋捧著蓮瓣研究的安稚,提醒她,“還有東南北三扇宮門在等著你。”
才完成了四分之一。
時間拖得久了,外麵進來的叛軍越來越多,剩下的三扇宮門,一扇比一扇難守。
安稚從白天打到晚上,從滿天繁星打到曙光初現,發破空隆已經變成本能,整個人像被抽乾耗儘了一般,精疲力竭。
這才發現,第三關一點都不好玩。
安稚向來能投機取巧就絕不花真力氣,可是第三關就像專門對付她的一樣,實打實考驗真功夫,絲毫沒有偷懶的餘地。
實在太可怕了。
中間實在撐不住時,安稚像夢遊一樣走回符淵身邊,倒在地上就睡著了。
這麼可憐巴巴的倒在他麵前,他一定不會讓戰場上的流彈隨便把她打死吧?
大概真的是喚起了大貓的同情心,安稚恍惚中覺得他也席地坐了下來,把她的頭挪到他的腿上,讓她枕著,輕輕地撫著她的額頭。
仿佛隻迷糊了一瞬間,安稚又被喊殺聲吵醒,心中畢竟惦記著宮門,爬起來打點精神再戰。
奪回最後一道宮門,拿到第四瓣紅蓮花瓣時,早晨的太陽已經高高地升起來了。
然而並不是休息的時候,安稚握著花瓣問符淵,“島是什麼時候碎的?”
符淵抬頭看看太陽,吐出兩個字:“現在?”
安稚:“……”
安稚轉身就跑。
這紅蓮花瓣該怎麼用,安稚已經想出來了。
安稚火速衝回符淵小時候住的那幢小樓,這次顧不上理那些大美喵,第一件事就是直奔窗前的書案。
書案上供著白瓷瓶,裡麵插著一枝嬰兒拳頭大的小蓮蓬。
安稚把手裡的紅蓮花瓣湊上去,花瓣馬上像被磁石吸引一樣,貼了上去。
娑婆盒裡找門的風格,一直都是直截了當地給出線索,絕不會藏著掖著,讓人守著一眼看不到頭的偌大的宮殿群無從找起。
安稚就知道,符淵一開始不會平白無故帶她來他小時候住的屋子。
四片紅蓮瓣一片一片接了上去,最後一片花瓣連起來時,紅光一閃,蓮瓣倏然收攏。
片刻之後,花苞重新綻放,中間不再是蓮藕,而是一顆紅色的珠子。
符淵一直跟在安稚身後,這時越過安稚,伸手把珠子取了下來,微笑道:“門準備好開啟了。”
和第二關時一樣,要守完所有宮門,門才會準備好。
安稚:可是門準備好了有什麼用?門在哪,還是不知道。
外麵又傳來一陣天崩地裂的巨響,大地開始震顫搖晃,屋頂的灰撲撲簌簌地往下掉。
這裡要崩了。
如果在島碎之前找不到門,就得重新再來一次,安稚回想起剛剛苦戰的那一夜,打死也不想再守一次宮門。
門究竟會在哪呢?
安稚又重新看了一遍屋子裡的東西,一眼就瞥見符淵眼中藏著的惡作劇的笑意。
他很知道,他就是不說。
大地震動中,安稚火速把進娑婆盒以來發生的每件事在腦中捋了一遍,毫無頭緒。
眼前的紅蓮還在開著,安稚突然想起剛剛符淵伸手取出珠子的情景。
他,伸手,取出珠子。
安稚轉向符淵。
第二關時,有冉野熊七他們幾個在,以這隻大貓的性格,絕對不會把自己變成門,讓他們撞上去。
可是這關隻有安稚一個人。
隻有她一個人的話,他把自己做成門的可能性就變得非常大。
進幻境後雖然也碰過他,剛剛甚至枕著他的腿睡了一小覺,但是那時候紅蓮花瓣還沒有就位,門還沒有被激活。
安稚望著他,伸出一根手指頭,戳了戳他的胳膊。
無事發生。
又戳了戳他的胸膛。
仍然無事發生。
符淵不笑了,不動聲色,默默地看著她。
所以還是要像第一關對孟小汐那樣,直接撲上去來個熊抱嗎?
大貓安靜地站在那裡,好像在等著看她還打算乾什麼,外麵山崩地裂的巨響一聲緊似一聲。
沒有時間了。死也不能再守一次宮門。
不太好意思像抱孟小汐那樣抱他,安稚厚起臉皮,整個人朝他撞了過去。
安稚能感覺到,符淵僵了一下。
腰上忽然多了一條胳膊,符淵主動伸出手,把她攬進懷裡。
兩個人一起靜默。
安稚仍然站在原地,沒有光影亂轉,也沒有傳送,還是無事發生。
更尷尬的是,悠長纏綿的薩克斯風聲又響起來了,和窗外天崩地裂的轟鳴聲很不搭調,卻又奇怪地非常調和。
安稚抬起頭,看見淡淡的紅暈正順著符淵的耳根漸漸往上爬。
他低著頭,一雙漂亮的眼睛望著安稚。
安稚隻想一頭撞死算了。
門在哪,安稚已經想到了。